七日后,东海,薄雾弥漫。
苏家的南洋船队“云帆号”作为旗舰,正引领着五艘满载香料、象牙和珍贵硬木的货船,劈波斩浪,朝着明州方向疾驰。慕容文远一身利落的青灰色劲装,站在舰首,海风带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吹动他的衣袂。苏清婉一身绯色骑射服,立于他身侧,英姿飒飒,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茫茫海面。
为应对此次危机,慕容文远不仅改进了船只的帆索,使其更易操纵,更秘密准备了数样“惊喜”。船舷两侧加装了可旋转的护板,内置浸油的麻絮与硫磺等物;船舱底部,则存放着数十个密封的陶罐,里面是他凭借记忆与苏家工匠反复试验出来的简易版“烟雾弹”与“猛火油”(基于石油的粗糙燃烧物)。这些,便是他对抗海盗的底气。
“据玲珑的消息,‘海蛟帮’惯常在‘黑礁屿’一带动手,那里暗礁丛生,水道狭窄,易于设伏。”苏清婉摊开海图,指向一处形似獠牙的群岛。
慕容文远凝视着海图,脑中飞快计算着潮汐、风向。他指向另一条略显迂回,但水域相对开阔的航线:“我们不能自投罗网。改走这条‘蛟龙道’,虽然多出半日航程,但主动权在我们。”
命令下达,船队悄然转向。慕容文远回到舱室,再次拿出那本英文笔记和双凤玦。笔记中除了自然科学,还夹杂着一些零星的、关于能量场与磁极的论述,语焉不详,却让他心有所感。他尝试将内力(穿越后他发现自己竟也具备了些许这个时代武者的气息)缓缓注入双凤玦。
玉玦微微一颤,中心那盘旋的凤凰纹路似乎流转过一丝极淡的、肉眼难辨的微光。同时,他感到怀中的罗盘指针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这双凤玦,或许不仅能呼应时空,也能影响周遭的……环境?比如,磁场?
突然,了望塔上传来急促的警哨声!
“右舷后方发现船只!是快船!数量……很多!”
慕容文远与苏清婉迅速冲出船舱。只见薄雾之中,十余艘狭长快船如鬼魅般钻出,船头狰狞,桅杆上悬挂着绘有黑色蛟龙的旗帜,正是“海蛟帮”!他们显然发现了苏家船队的转向,提前在此拦截。
“翻江鳄”站在为首的快船上,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持一柄鬼头大刀,狞笑着高喊:“苏家的肥羊!识相的乖乖停下,交出货物,爷爷饶你们不死!”
“备战!”苏清婉清叱一声,声音穿透海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家护卫们纷纷举起弓弩,刀剑出鞘。
慕容文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初次面临冷兵器时代海战的紧张,沉声下令:“第一队,烟雾掩护!第二队,猛火油准备!记住,瞄准他们的帆索和船身!”
战斗瞬间爆发。
海盗船凭借速度优势,试图靠帮接舷。箭矢如雨点般泼洒过来,钉在船舷护板上,咄咄作响。
“放烟雾!”慕容文远挥手。
数个陶罐被点燃引信,用力投掷出去,落在海盗船与苏家船队之间的海面上。“噗——”沉闷的爆响声中,浓密刺鼻的黄色烟雾滚滚升起,迅速弥漫开来,顿时遮蔽了海盗的视线,扰乱了他们的阵型。
“这是什么妖法?!”
“咳咳!眼睛看不见了!”
海盗阵脚微乱。
“瞄准那些冒烟的船,放火箭!”翻江鳄怒吼,经验老道的他试图反击。
几支火箭歪歪扭扭地射入烟雾,但效果不佳。
“就是现在!猛火油,投!”慕容文远看准时机,再次下令。
装有“猛火油”的陶罐被奋力掷向试图冲破烟雾的海盗快船。陶罐碎裂,黑色的粘稠油状物溅满船身。
“点火!”
早已准备好的火箭精准射向油污处。
“轰!”烈焰瞬间升腾,如同狰狞的火蛇,迅速缠绕上海盗船的木制船体。惊恐的嚎叫声顿时响起,两艘冲在最前的海盗船陷入了火海,船员纷纷跳海求生。
翻江鳄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苏家竟有如此诡异的手段。“散开!散开!用拍竿!撞沉他们!”
剩余的海盗船分散开来,利用灵活性和数量优势,从两侧包抄,巨大的拍竿(用于击打对方船舷的武器)高高举起,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苏家货船。
一艘较小的苏家货船躲避不及,船舷被拍竿砸裂,海水倒灌,形势危急。
慕容文远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货船速度慢,防御弱,迟早会被耗死。他再次握住怀中的双凤玦,将更多内力灌注进去,同时脑中强烈地观想着改变风向、搅动海流的意念。
双凤玦骤然变得滚烫!那中心的风纹不再是微光,而是亮起了清晰的、流转不定的毫光!与此同时,怀中的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毫无征兆地掀起一股怪异的涌浪!风向也在瞬间变得紊乱!
“怎么回事?”
“稳住!快稳住船舵!”
这股突如其来的紊乱并非狂风巨浪,却恰到好处地打乱了海盗船的攻击节奏。几艘正试图靠帮的海盗船被涌浪推开,拍竿砸空,甚至有两艘海盗船因为操作不及,在紊乱的水流中互相碰撞,船身受损。
“天助我也!”苏清婉眼眸一亮,虽不明所以,但战机稍纵即逝,“所有弓弩,集中射击敌方首领座船!货船加速,冲出包围!”
苏家船队士气大振,箭矢更加密集地射向翻江鳄的旗舰。
翻江鳄挥舞鬼头大刀格挡箭矢,又惊又疑地看着变得诡异的海面,心中萌生退意。这次啃到的,不是肥羊,而是块崩牙的硬骨头!
慕容文远感受着双凤玦传来的、几乎要灼伤皮肤的滚烫,以及体内内力的飞速消耗,他知道这种“影响”持续不了太久。但,这短暂的混乱,已经为苏家船队赢得了宝贵的突围机会。
“全速前进!”他强撑着下令,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局,望向明州的方向。这场海上的初战,他们险险撑过了第一回合。但赵元丰的杀招,恐怕不止于此。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震颤、光芒渐消的双凤玦,心中的疑团与探索欲,前所未有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