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在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谢无妄的手指还停在书页边缘,掌心那道旧伤隐隐发麻。他没去碰那朵花,只是将锦觅留下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轻轻合上,动作像在收拢一封未寄出的信。
风又起,吹得檐角铜铃晃了半声。
他站起身,袖中匕首微沉,右眼深处墨玉色泽流转了一瞬,随即归于平静。刚才那一场短暂的温情像是被风吹散的雾气,不留痕迹地退了回去。他知道,那种能让人忘了任务、忘了系统的片刻,不会太久。
果然,识海里一道红光炸开。
【警告!检测到三处以上剧情锚点同时震荡,疑似高阶反派协同行动征兆】
谢无妄脚步一顿。
混沌之瞳自动激活半秒,视野瞬间切换成因果流图谱——苍城山方向黑气翻涌,忘川河底有金纹闪动,天界断崖则浮现出一串倒计时般的符文轨迹。三股力量不在同一频率,却正朝着某种共振靠拢。
这不是普通的围剿,是冲着他来的局。
他抬手按住耳后,九龙镇魂钟残片烫得像是刚从炉子里捞出来。系统007没再蹦表情包,连提示音都压成了震动,显然是怕惊动什么。
谢无妄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小径两旁的花藤垂落,他路过时不经意伸手,在掌心划了一道。痛感让他脑子清醒了些。连续使用混沌之瞳的后遗症已经开始蔓延,右眼角已经能看见细密裂纹,像瓷器上的冰裂纹,正一点点爬向太阳穴。
这玩意儿再裂下去,搞不好哪天直接碎了,到时候别说吞噬剧情,能不能睁眼都是问题。
他加快脚步,直奔药庐。
鎏英住的地方藏在一片藤蔓之后,外人找不到门,但谢无妄知道怎么进——踩第三块青石,往左转三步,再对着那株歪脖子树说一句“拼多多砍一刀”。
门开了。
她正蹲在地上整理一堆符袋,仙藤编的网兜里塞着奇形怪状的东西:会发光的石头、冒泡的小瓶子、还有一只贴着“慎用!含前任眼泪”的布包。
“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太久。”她头也不抬,“前脚刚跟锦觅演完深情对视,后脚就来要军火?”
“不是要。”谢无妄把匕首拍在桌上,“是借。”
“哦?”她终于抬头,眼神锋利,“那你拿什么还?上次借的‘尔康鼻孔炮’还没修好,紫薇表情包卡在发射口,天天对我笑。”
“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他拉开衣袖,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焦痕,“他们要引天罚雷劫,目标是我的右眼。一旦失控,整个香蜜世界剧情崩塌,你这药庐连灰都不会剩。”
鎏英脸上的调侃瞬间没了。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打开暗格,取出十几件封印物:“这是我这些年从各路奸商手里抢来的非卖品,有些连说明书都没有。你要用,自己试。”
谢无妄没客气,一件件翻看。
“这个呢?”他拿起一只刻着二维码的铜镜。
“别扫。”她一把夺过来,“上次有人试了,跳转到庆帝直播间,被迫听了半小时《无价之姐》。”
“这个瓶子?”
“那是司藤的阳光储能罐,充了三个月,结果被王熙凤拿去点了立体机动装置,现在还在冒烟。”
谢无妄挑了五件看起来最不离谱的,注入因果值,一一标记为远程引爆点。又抽出三张空白符纸,咬破指尖写上函数公式,符纸边缘立刻泛起波纹,变成微型预警阵眼。
“你这是拿数学题当咒语?”鎏英皱眉。
“比咒语准。”他收好符袋,“而且不容易被破解。”
“等等。”她突然叫住他,“你一个人顶不住三面夹击。需要帮手。”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锦觅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玉瓶,瓶身凝着水珠,像是刚从深井里捞上来。
“我听说……你要对付穷奇残党?”她语气很平,目光却盯着他右眼。
谢无妄点头。
她走进来,把玉瓶放在桌上:“刚才我去过水镜池,听见几位夜巡仙使在议论——南天门今晚要办‘清剿叛逆’大典,说是公开行刑,其实是掩人耳目。”
谢无妄没说话,等她继续。
“真正的目标是你。”她说,“他们打算用天罚雷劫引动你体内混沌之力,让你右眼暴走。一旦失控,整个剧情线都会被撕开缺口,到时候不用他们动手,系统自己就会判定世界崩坏,强制重启。”
谢无妄眼神一冷。
这招够毒。不是杀他,是逼他自毁。
“你怎么知道这些?”鎏英问。
“水镜池能映出天庭密谈的残影。”锦觅低头,“我看了三次才拼出完整内容。他们提到一个代号——‘熵链牵引’。”
谢无妄猛地抬头。
熵增之神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敌方计划里。这意味着,对方不仅知道他的存在,还摸清了混沌之瞳的本质。
这不是普通反派联盟,是冲着系统底层规则来的。
“时间?”他问。
“子时三刻,南天门开启雷池。”锦觅说,“他们会以你越界擅闯为由,发动集体讨伐。”
谢无妄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阵图,铺在桌上。
“苍城山交给司藤的阳光陷阱,忘川河布下因果炸弹,天界断崖我亲自守。”他指着三个点,“你们两个,负责在雷池启动前十分钟,切断三处能量传导柱。”
“谁去?”鎏英问。
“你去苍城山和忘川河。”谢无妄看向锦觅,“她去天界断崖。”
锦觅没动。
“你信我?”她问。
“不信。”谢无妄直视她,“但我需要你。”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行。不过这次,别再闭眼了。我看不清你的时候,总觉得你在骗我。”
“我不擅长说实话。”他说,“但我从不骗你。”
她点点头,转身走到角落,拿起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翻开一页,开始默写公式。
鎏英看着两人,摇头:“你们俩真是疯了。一边谈情说爱,一边布置战场。”
“这不是谈情说爱。”谢无妄收起阵图,“这是战术配合。”
“得了吧。”她嗤笑,“你刚刚看她的眼神,bGm都快自动切到《唢呐版亡灵序曲》了。”
谢无妄没反驳,只是把手伸进衣袋,摸出那只折歪的纸鹤。他没打开,也没扔,只是轻轻捏了下翅膀,然后塞回袖中。
外面天色渐暗,云层压得很低,隐约有雷光在翻滚。
三人各自忙碌起来。
谢无妄检查武器,鎏英调试符袋,锦觅在纸上画出天界断崖的能量流向图。没有人再提感情,也没有人再说安慰的话。他们都清楚,这一晚过后,要么活下来,要么连重来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谢无妄准备出发时,系统007突然弹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宿主情绪稳定度超标,触发隐藏奖励:今日第四次使用权限解锁(限时三小时)】
他愣了一下。
第四次?
这种好事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识海深处忽然响起一段熟悉的旋律——
《最炫民族风》前奏,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