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钟晃了一下，白小璃立刻抬手拦住林燃。
“别动。”她盯着那口锈得发黑的钟，“刚才它没响，但尾音还在震。”
林燃屏住呼吸，手指搭上剑柄。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有股拉扯感，像是有人在背后拽着耳朵往某个方向扯。
“这钟不对劲。”他说。
“废话，正常钟会自己摇？”白小璃眯眼，“关键是……它摇的节奏，跟昨晚那些傀儡走路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顺着钟楼下窄巷往前走，第三户人家的门半开着。门板歪斜，像是被人从里面踹过。门框边缘有一圈暗红色痕迹，不像是血，也不像是锈。
白小璃伸手碰了下，指尖沾了一层灰粉，一搓就散。
“这户没人住很久了。”林燃低声说，“可门口脚印是新的。”
地上确实有两道并行的鞋印，一路延伸进屋。其中一个脚印边缘翘起，像是靴底裂了缝——和林燃脚上这双一模一样。
“我昨天才进城。”他皱眉，“不可能是我留的。”
“那就说明，有人穿着跟你一样的靴子，走进去过。”白小璃冷笑，“而且时间不会超过六个时辰。”
她一脚踢开挡路的破木凳，直接跨过门槛。林燃紧随其后，断剑横在身前。
屋内比外面冷得多。墙角结着薄霜，地板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最里面的墙上刻满了东西——歪歪扭扭的线条、圆圈、螺旋，还有些像眼睛又像符号的图案。
“这些不是人画的。”林燃走近墙面，用剑尖轻轻刮了下刻痕，“刀工太深，而且角度一致，像是用同一个动作重复了很多次。”
白小璃没应声。她正盯着左手边一面墙，上面有个巨大的螺旋纹，中间被划了一竖。她忽然觉得太阳穴抽了一下，眼前闪出一个画面：一群人站在高台上，头顶有光柱落下，但他们脸上的表情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你看到了？”她转头问林燃。
他点头：“你也看见了？一群人在升仙……可他们是在求饶。”
“这不是记忆。”白小璃咬牙，“是被人塞进来的念头。”
她第九尾无声卷起，缠住自己手臂。刚才那一瞬的幻象让她心口发闷，像被人按着脑袋往下压。
“这些符号有问题。”她说，“看久了会往脑子里钻东西。”
林燃已经退后两步：“那你刚才怎么还盯着看？”
“老子命硬。”她翻了个白眼，“再说，我发现一件事——它们排列有规律。你看这三个圈连着波浪线，再接那个倒三角，是不是跟铜钟晃的次数对上了？”
林燃愣了下：“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我昨晚上睡不着，数了钟响。”她耸肩，“一共七次，间隔三息。而这面墙从左到右，第七组符号就是这三个圈加波浪线。”
话没说完，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同时转身。
阴影里站着一个影子，四肢反着弯，脖子拧成麻花状，正缓缓抬起手，指向那面螺旋墙。
白小璃反应极快，掌心一团狐火甩出去。火光撞在对方胸口炸开，那人却连衣服都没烧着，反而加快速度扑了过来。
林燃横剑格挡，剑刃砍在对方手臂上，发出金属碰撞声。他虎口一震，差点握不住剑。
“这家伙比昨晚的硬多了！”
“打脖子！”白小璃一边后退一边喊，“找连接点！”
那人猛地转向她，双爪撕风而来。她第九尾一甩借力腾空，险险避开，落地时故意往螺旋墙那边靠。
诡异紧追不舍，刚冲到墙前三尺，动作突然慢了半拍。
“看到了吗！”她大叫，“它怕这个符号！”
林燃立刻明白，提剑就冲。他一剑劈向螺旋纹中心，石屑飞溅，墙面裂开一道缝。
诡异发出一声嘶吼，身体剧烈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
“有效！”林燃再补一剑，把整块符号砸得粉碎。
那东西踉跄后退，动作变得混乱，不再直线突进，而是左右摇摆，像信号断了。
白小璃趁机靠近另一面墙，上面刻着一组波浪线加圆点。她抓起地上一块碎石，用力砸向符号。
砰的一声，震荡扩散。诡异猛地抬头，朝那个方向扭过去，停在原地不动了。
“不是怕。”她喘着气说，“是听命。”
林燃抹了把汗：“你是说，这些符号是命令？”
“不止是命令。”她盯着墙上残迹，“更像是……程序。它们被这些东西控制着行动。”
屋里安静下来。诡异僵在原地，双手还举着，但不再进攻。
“所以外面那些人，也是被这种符号操控的？”林燃问。
“可能更简单。”白小璃走到屋子中央，低头看地板，“你们宗门有没有一种符阵，专门用来批量传功或者洗脉？”
“有，但那是高阶秘术，需要大量灵石支撑。”
“这里不需要灵石。”她用脚尖划开一层浮灰，露出底下刻着的网格线，“只需要一个人先被种下符号，然后他再去接触别人，就像……复制文件。”
林燃脸色变了：“你是说，感染式传播？”
“对。”她抬头，“而且我怀疑，飞升也是这么来的。你以为自己在渡劫升仙，其实只是被拉进了这个系统的接收端。”
林燃沉默片刻：“那我们呢？会不会已经被种了？”
白小璃摇头：“暂时没有。要是真被种了，刚才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往墙边走了。而且——”
她忽然抬手摸耳垂。
那里又开始震动，频率和铜钟刚才的晃动完全一致。
“来了。”她低声道。
林燃立刻戒备：“什么来了？”
“信号。”她盯着门口，“每隔一个时辰，发一次。刚才钟响是提醒，现在是正式传输。”
话音未落，地面微微颤动。墙上的符号一个接一个泛出暗光，从左到右，像被依次点亮。
白小璃迅速贴墙而立，第九尾护住全身。林燃靠在她身边，剑尖指地。
“别看墙。”她警告，“也别听声音，闭气。”
林燃照做。
几息之后，光芒熄灭。
屋内恢复死寂。
白小璃缓缓吐出一口气，发现手心全是汗。
她低头看向刚才被她砸碎的波浪线符号，碎片边缘还在微微发烫。
“系统。”她默念，“今天该签到了。”
虚影无声浮现，只有她看得见。
【今日签到成功】
【奖励：残页·《控灵术基础篇》】
【附赠彩蛋：宿主今天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不容易。】
她没理系统的吐槽，盯着那张漂浮的残页。上面第一行字写着：
“凡受召者，皆刻印于魂，非自愿，不可逆。”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
“林燃。”她忽然开口。
“嗯？”
“我们找的不是出路。”
她抬头，目光穿过破屋顶，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是真相怎么被藏起来的。”
屋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墙角那具僵立的诡异，手指忽然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