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雾还没散透，白小璃就站在旧钟楼前的巷口。
她低头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昨晚那块矿石碎片还在怀里揣着，有点温。林燃没迟到，人已经靠在对面墙边，手里那把断剑横放在膝盖上，手指时不时碰一下剑柄。
“来了？”他抬头看她。
“嗯。”白小璃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你那情报说子时钟响，现在离时间还早。”
“但诡异不一定守时。”林燃站起身，把剑插回腰侧布带里，“刚才路上我看见三个巡街的，走路姿势不对劲，像踩着同一个节拍。”
白小璃眯眼：“你是说，他们已经被控了？”
“不知道是不是全被控，但动作太齐。”林燃皱眉，“我试过打招呼，没人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多话，沿着街边慢慢往钟楼方向走。街道比早上热闹了些，有挑担卖炊饼的，也有扫门前落叶的老头，看起来和普通城镇没两样。
可越靠近西街，人就越少。
走到一处岔路口，白小璃忽然停下。
“怎么？”林燃低声问。
她没回答，而是盯着前方一个提篮妇人。那女人低着头往前走，脚步很稳，但每一步落地的时间都一样，连裙角摆动的幅度都没变。
太整齐了。
白小璃往后退了半步，撞到林燃肩膀。他立刻明白，手已经摸上了剑柄。
那妇人走过岔口，身后陆续走出五六个行人，全都低着头，步伐一致，像是被人按着同一个开关放出来的。
“不是巧合。”林燃声音压得极低，“她们目标是我们。”
话音刚落，最前面那个妇人猛地抬头，眼睛全黑，没有一丝眼白。她张嘴发出一声尖利的哨音，其他人瞬间加速冲了过来！
白小璃反应极快，第九尾一甩，整个人向后跃开三丈，同时掌心凝聚一团狐火甩出。火焰砸在地面炸开，逼停了冲在最前的三人。
林燃也没愣着，拔剑横扫，剑刃磕在一人手臂上，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响声。那人居然没退，反而抬手一把抓住剑身，指节发白，力气大得离谱。
“他们皮变硬了！”林燃猛力抽剑，终于挣脱。
“别硬拼！”白小璃喊，“打脖子！那里有东西在连着！”
林燃一听，立刻改招。他矮身躲过一记直拳，顺势用剑柄狠狠撞向旁边男人的喉结。那人身体一僵，嘴里冒出一股黑烟，扑通跪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有用！”林燃回头大喊。
“废话少说，干活！”白小璃翻了个白眼，甩出两团狐火封住左右退路，第九尾贴地一扫，逼得几个傀儡脚步错乱。
林燃趁机冲进人群，专挑脖子下手。剑柄、手肘、肩撞，只要能碰到咽喉部位就全力出击。一个个傀儡接连倒地，黑烟从口鼻溢出，消散在空气里。
可倒下的越多，剩下的越疯。
七八个没被击中的围成一圈，开始同步抬手，五指张开，朝中间缓缓收拢——就像在捏什么东西。
白小璃心头一紧：“他们在合围信号！准备集体冲击！”
她立刻往林燃身边靠，背对着他站定：“靠过来！别让他们包饺子！”
林燃迅速后撤，两人背贴背，形成防御圈。
“左边归你。”她说。
“右边归我。”他接。
下一秒，那群人同时暴起扑来。
白小璃双手连挥，狐火如雨点般甩出，烧得最近的两个傀儡衣服冒烟。林燃则用断剑格挡加突刺，每一击都直奔咽喉。
可对方数量太多，节奏又怪，几次差点被抓住手臂。
一次混战中，白小璃被推得踉跄一步，第九尾扫到林燃后腰。他没躲，反而借力转身，一记肘击砸中身后偷袭者的下巴。
“配合不错啊。”她喘了口气。
“你火再慢半拍，我就被掐断气了。”林燃也喘着。
“那你下次记得躲快点。”
骂归骂，两人动作却越来越顺。她出火掩护，他找空隙突进；他吸引注意力，她偷袭补刀。几次交手下来，竟打出几分默契。
最后两个傀儡扑上来时，几乎是同时出手。白小璃甩火逼退一人，林燃旋身一脚踹中另一人膝盖，再补一记剑柄敲喉。
黑烟散尽，街上恢复安静。
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但没流血，也不腐烂，像是被抽干了什么。
白小璃扶着膝盖喘气，手臂上一道擦伤渗出血丝。林燃的衣角撕了一大片，脸上还有道浅痕。
“你怎么样？”他问。
“死不了。”她撕下一块红布条缠住伤口，“你呢？骨头还在？”
“在，就是胳膊酸得像扛过磨盘。”
“活该，谁让你拿断剑当铁锹使。”
林燃笑了笑，把剑收回布带：“你说得对，它们脖子上有连接点。打断那里才能解控。”
“而且是群体操控。”白小璃蹲下检查一具尸体，“你看他们耳后，有没有看到细线一样的黑纹？”
林燃凑近一看：“有，像血管，但颜色不对。”
“那是信号链。”她站起身，“一个人被控，就能拉下一个，然后一起动。搞不好整条街的人都串着。”
“所以不能留活口。”林燃眼神冷了几分，“不然他们会继续传染。”
“也不是传染，是绑定。”白小璃摇头，“更像是有人在远处统一发指令，这些人只是接收端。”
两人沉默片刻。
“接下来怎么办？”林燃问。
“还能怎么办？”她拍拍裤子，“继续去钟楼。总得看看是谁在背后扯线。”
“你就不怕这是个局？故意引我们过去？”
“怕啊。”白小璃咧嘴一笑，“但不来，咱们早晚也被变成木偶。来了，至少还能抢个先手。”
林燃看着她，忽然说：“你其实挺靠谱的。”
“哎？”她挑眉，“刚才是谁说我火歪得像醉酒扔的？”
“我是说现在。”他顿了顿，“刚才背靠背的时候，你没自己跑。”
白小璃一愣，随即笑出声：“你还真把我当逃兵了？”
“孤狼型的修士我见过不少，嘴上说合作，打起来全靠队友垫背。”
“老子好歹是正经挂名神兽。”她哼了一声，“虽然宗门不知道我在哪，但我有职业素养。”
林燃笑了下，没再说话。
两人重新启程，走得比之前近了些。白小璃走在前，林燃跟在右后方半步距离，随时能策应。
太阳穿过雾层，照在青石板上，映出两道影子，一长一短，慢慢并到了一起。
快到钟楼拐角时，白小璃忽然停下。
“怎么了？”林燃问。
她没答，而是伸手摸了摸耳垂。那里有一丝极轻的震动，像是有人在远处拨动一根看不见的弦。
她抬头看向钟楼顶端。
那口锈迹斑斑的铜钟，正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晃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