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城往日里还算繁华的城池,此刻却被一层名为“恐惧”的阴云,死死地笼罩着。
城外,那支番号为“荆州刘备”的大军,营寨连绵,旌旗如林。他们并没有急于攻城,只是静静地驻扎在那里,就如同一只打盹的猛虎,看似慵懒,却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整座城池撕成碎片。
城墙之上,每一个汉中士兵的脸上,都带着惊惶与不安。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话题的核心,永远是同一个人。
“听说了吗?就是那个人,陆瑁陆子璋!”
“怎么能没听说?马将军……锦马超啊!一个照面,就被他从马上打下来了!”
“我表兄就在前军,他说那陆瑁的枪,跟天上的柱子似的,一枪砸下来,地都跟着晃!”
“完了,完了……连马将军都不是对手,咱们……咱们还守得住吗?”
流言,比瘟疫传播得更快。士气,比冰雪消融得更彻底。
州牧府内,更是愁云惨淡。
张鲁坐立不安,他看着堂下那群垂头丧气的文武,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消失殆尽了。
“谁……谁能出城,退敌?”他的声音,干涩而无力。
满堂文武,鸦雀无声。
退敌?拿什么退?拿头去退吗?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踉跄的身影,从侧堂走了出来。他右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但那双曾经不可一世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正是马超。
“师君!”他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超,请再战!”
张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他:“孟起,你……你伤势未愈,何必如此?”
“区区皮外伤,何足挂齿!”马超一把扯掉手臂上的绷带,露出下面那依旧有些红肿的伤口,“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受此奇耻大辱?!今日,超若不能手刃那陆瑁小儿,誓不为人!”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那一日山谷中的惨败,如同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他高傲的内心。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灼烧般的痛楚。
张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他知道马超勇猛,但那陆瑁,简直就是个怪物!再派他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手下,可就真没一个能打的了。
“将军忠勇,令明佩服。”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庞德从队列中走出,他先是对着马超一抱拳,随即转向张鲁,沉声道,“师君,如今我军士气低落,若再避而不战,城池,不攻自破。为今之计,唯有背水一战,于阵前挫败敌军锐气,方有一线生机!”
“只是……”庞德的目光,转向马超,眼神复杂,“那陆瑁,武艺之高,力量之强,实乃我生平仅见。将军一人与之对敌,恐……恐仍有风险。”
马超闻言,脸色一沉,刚要发作。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马岱,也站了出来,急切地说道:“兄长!庞德将军所言极是!那小贼枪法太过诡异霸道,我们不能再与他单打独斗了!”
庞德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对着张鲁,深深一拜。
“师君!末将有一策,或可一战而定!请师君准许,由马超将军正面主攻,末将与马岱将军从旁策应!我三人联手,布下天罗地网,纵然那陆瑁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出生天!”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马超、庞德、马岱!
西凉军中最顶尖的三位猛将,竟然要……联手,去对付一个人?!
这对一个武将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马超的身上。
马超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他浑身都在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如同岩浆一般,在他的胸中翻腾。
他马孟起,何时需要与人联手,去对付一个敌人了?!
然而,当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杆漆黑长枪,那股无可匹敌的恐怖力量,以及那句“不过如此”的轻蔑话语时……他心中的滔天怒火,竟被一股冰冷的寒意,生生压了下去。
他知道,庞德说的是对的。
单打独-斗,自己……没有胜算。
良久,马超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好……就依,令明之言。”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感觉自己心中某种名为“骄傲”的东西,彻底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对胜利的渴望,和对陆瑁的……仇恨!
“为……为了汉中!”他为自己,也为天下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鲁见状,如蒙大赦,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办!传我将令,尽起城中三万大军,于城外列阵!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咚!咚!咚!”
沉闷而雄浑的战鼓声,从南郑城内传出。
吊桥缓缓放下,厚重的城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呻吟,向两侧打开。
如同黑色的潮水,三万汉中军,缓缓地涌出城门,在城外,列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军阵之前,三员大将,成品字形,立马而待。
居中的,是手持虎头湛金枪,双目赤红的马超。
左侧,是手握一口厚背砍山刀,神情凝重的庞德。
右侧,是手提一把宝剑,脸色紧张的马岱。
荆州军大营,陆瑁正在帅帐中,与魏延商议着攻城的细节。当他听到城内的鼓声时,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看来,张鲁是打算狗急跳墙了。”
魏延早已提着大刀,冲了进来,兴奋地喊道:“子璋!城里的软蛋们出来了!我去会会他们!”
“不急。”陆瑁缓缓站起身,他拿起那杆靠在帅椅旁的梅花枪,迈步向帐外走去,“这场戏的主角,是我。也该由我,去给它画上一个句号了。”
他翻身上马,独自一人,缓缓地向着两军阵前行去。
当那一人一骑,出现在汉中军的视野中时,整个三万人的方阵,竟不受控制地,起了一阵骚动。
是他!
那个魔神一般的男人,又来了!
马超看着那个缓缓逼近的身影,手中的虎头湛金枪,握得更紧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催马向前,厉声喝道:
“陆瑁小儿!可敢与我再战一场?!”
陆瑁在距离他五十步的地方,勒住了马。他看了一眼马超,又扫了一眼他身旁的庞-德和马岱,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讥诮。
“怎么?手下败将,也敢言勇?莫非,今日是打算三个一起上?”
一句话,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马超的心上!
“你……!”马超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我等乃是为汉中百姓而战!今日,便是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乱之源!”
“说得好听。”陆瑁轻笑一声,将霸王枪的枪尾,在地上轻轻一点,发出一声闷响,“既然如此,便别浪费时间了。”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邀请人喝茶。但那份写在骨子里的轻蔑与自信,却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能激怒对手!
“狂妄!”
马岱第一个忍不住,他大喝一声,仗着宝剑轻便,催马从侧翼,直刺陆瑁的肋下!
与此同时,马超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人随枪走,化作一道白虹,直贯中路!
而庞德,则不紧不慢,他催动战马,从另一侧迂回,手中的砍山刀,带起一股沉雄的劲风,封死了陆瑁所有的退路!
三人联手,瞬间便形成了一个绝杀之局!
面对这来自三个方向的致命攻击,陆瑁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慌乱。
他双腿在马腹上轻轻一夹,战马如同通灵一般,不退反进,迎着马超,正面冲了上去!
“霸王枪法——横扫千军!”
他手中的霸王枪,不再是直刺,而是被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腰腹力量,抡成了一道巨大的黑色圆月!
那感觉,就像一根擎天巨柱,轰然倒塌!
“铛!”
第一个与这道“黑色圆月”接触的,是马岱的宝剑。
只听一声脆响,马岱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手中的宝剑,瞬间脱手飞出,虎口直接被震裂,鲜血淋漓!他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力量,从马背上,硬生生扫了下去!
“铛!!!”
第二个接触的,是马超的虎头湛金枪。
马超早已有了准备,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架住这一击。然而,当两杆枪真正碰撞在一起时,他才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股力量的恐怖!他的双臂,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整个人连人带马,被砸得向一侧踉跄退开七八步!
“铛!!!”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是庞德的砍山刀。
庞德是三人中,最为沉稳的一个。他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在刀枪相接的瞬间,手腕一抖,卸去了大半的力道。饶是如此,他也被震得气血翻涌,战马悲鸣着后退!
只一招!
仅仅一招!
三人联手的绝杀之局,便被陆瑁用最蛮不讲理的方式,彻底破解!
马岱落马,马超重伤,庞德被逼退!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三万汉中军,看着眼前这如同神魔一般的场景,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思考。他们甚至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绝对力量的……敬畏。
“我说过,你们不行。”
陆瑁缓缓收回长枪,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三人,语气平淡。
“兄长!”
“将军!”
马超和庞德,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想要去救援倒在地上的马岱。
“你们的对手,是我。”
陆瑁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他动了。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庞德!
在他看来,这三人之中,马超虽勇,但心气已失,不足为虑。马岱,更只是个添头。唯有这个庞德,沉稳刚毅,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才是真正的威胁!
擒贼先擒王!杀敌先杀胆!
“霸王枪法——乌骓-踏雪!”
陆瑁胯下的战马,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四蹄翻飞,速度快到了极致,在冲锋的路线上,留下道道残影!他手中的霸王枪,则如影随形,枪尖抖动,幻化出漫天枪影,如同冬日里飘落的鹅毛大雪,将庞德完全笼罩!
庞德脸色大变,他急忙舞动砍山刀,护住周身要害,刀光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圆环,只听见“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如同暴雨打芭蕉,连绵不绝!
然而,就在他全力抵挡之时,陆瑁那漫天的枪影,却陡然一收!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速度,所有的杀机,在这一瞬间,全都凝聚在了那简简单单的一刺之上!
返璞归真!
这一枪,看似平平无奇,却快得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
庞德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凭借着身经百战的本能,在最后关头,将手中的砍山刀,横在了胸前。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霸王枪的枪尖,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庞德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那里!
剧痛传来,庞德闷哼一声,手中的砍山刀,再也握持不住,掉落在地。
“令明!”
马超目眦欲裂,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催动战马,从背后,向着陆瑁的后心,刺出了他此生最快,也最毒的一枪!
这是同归于尽的一枪!
然而,陆瑁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他头也不回,左手猛地松开枪杆,向后一探,竟在电光火石之间,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刺来的虎头湛金枪的枪杆!
马超大惊,想要抽回长枪,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瑁的右手,握着那杆依旧插在庞德肩上的霸王枪,猛地向上一挑!
“啊——!”
庞德惨叫一声,整个人被从马背上,硬生生挑飞了起来,向着马超的方向,砸了过去!
马超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松开自己的长枪,伸手去接庞德。
而就在他接住庞德,身形出现一丝停滞的瞬间。
陆瑁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踏着马鞍,凌空而起,一脚,正中马超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马超连人带上刚刚接住的庞德,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作一团。
而陆瑁,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顺手,将那杆被马超松开的虎头湛金枪,抄在了手中。
他左手提着马超的枪,右手,则缓缓拔出了插在远处地上的,自己的霸王枪。
一人,双枪,傲立于阵前。
他的身后,是寂静无声的荆州大营。
他的面前,是三万噤若寒蝉,肝胆俱裂的汉中兵马。
还有那倒在地上,一个重伤,一个被擒,一个昏迷不醒的,西凉三英。
“张师君,”陆瑁缓缓抬起头,望向南郑那高大的城楼,望向那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的身影。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还要,再战吗?”
陆瑁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汉中士兵的心上。
战?拿什么战?
连马超、庞德、马岱三英联手,都被人一招之内,打得非死即伤!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冲上去,与送死何异?
恐惧,如同藤蔓,在三万人的方阵中,疯狂蔓延。有人开始悄悄后退,有人握着兵器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就在这军心即将崩溃的临界点,陆瑁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霸王枪。
他没有指向张鲁,也没有指向那三万大军,而是指向了天空。
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丹田之气,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长啸!
“我乃陆瑁,陆子璋!”
“当年长坂坡前,我与赵子龙,视曹操八十万大军如草芥,于万军丛中,一起七进七出,杀得曹军血流成河,胆裂心寒!”
“尔等,不过一群土鸡瓦狗,也配与我为敌?!”
他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在南郑城的上空炸响!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比的自信与霸道!
长坂坡!七进七出!赵子龙!
这几个词,如同拥有魔力一般,瞬间击溃了汉中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长坂坡单骑救主的故事,早已是天下流传的神话。而今天,这个神话的另一位主角,就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并且,他刚刚用一场碾压式的胜利,证明了这个神话的真实性!
原来,他不是怪物。
他,本就是传奇!
“完了……”一个汉中老兵扔掉了手中的长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打不过的……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这种人……”
他的崩溃,像一个信号,引发了山崩海啸般的连锁反应。
然而,就在此时,城楼之上,张鲁那已经变得尖利扭曲的声音,疯狂地响了起来!
“不准退!谁敢退,杀无赦!”
他被陆瑁那番话,彻底逼疯了!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在这里杀了陆瑁,他张鲁,将沦为天下最大的笑柄!他汉中,也将不复存在!
“给我上!全都给我压上去!”他指着城外的陆瑁,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他只有一个人!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给我用人堆!用人堆死他!”
“传我将令!城内所有守军,预备队,民壮!全都给我出城!给我冲!”
“杀了他!谁能杀了他,我封他为万户侯!赏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是退无可退的死命令!
“呜——!呜——!”
城内,代表着总攻的号角,凄厉地吹响。
城门再次大开,更多的军队,如同黑色的蚂蚁一般,疯狂地涌了出来。他们与城外的三万大军汇合,形成了一股超过十万人的,绝望而疯狂的人潮!
“杀啊——!”
“为了万户侯!”
“杀了他!”
十万人的呐喊,汇成一股毁灭一切的声浪!他们不再有阵型,不再有战术,只有一个目标——碾碎前方那个孤单的身影!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悲鸣!
荆州军大营,魏延看着那如同黑色海啸般压过来的敌军,虎目圆睁,他一把抓住身旁副将的衣甲,怒吼道:“擂鼓!全军出击!跟老子去救人!”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令的那一刻,远方的陆瑁,却缓缓地,举起了他的左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魏延的动作,僵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陆瑁调转马头,独自一人,面对着那十万人的绝望冲锋,缓缓地,举起了他手中的梅花枪。
没有恐惧,没有退缩。
有的,只是那如同亘古冰山般的平静。
“来得好。”
他低声自语,随即,双腿在马腹上猛地一夹!
“霸王枪法——神挡杀神!”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复杂的技巧。
他一人一骑,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竟主动迎着那十万人的海啸,发起了冲锋!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
魏延和他身后的两万荆州军,都屏住了呼吸,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陆瑁的冲锋,如同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地切入了黄油之中。
他没有去管那些最前排的,已经吓破了胆的普通士兵。他的目标,是帅旗!是将领!是鼓手!
他手中的梅花枪,仿佛化作了一条活过来的黑色巨龙,在他身侧盘旋飞舞。
砰!
一名挥舞着令旗的裨将,连人带马,被枪杆扫中,直接在半空中,爆成了一团血雾!
砰!砰!
两个正在疯狂擂鼓的鼓手,连同他们身前的巨鼓,被一枪洞穿,巨大的力量带着他们,撞翻了身后的一排士兵!
砰!砰!砰!
他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没有一合之敌!他的枪,根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清场”!任何敢于挡在他面前的物体,无论是人,是马,还是兵器,都会被那股不讲道理的恐怖力量,瞬间摧毁!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就是一场移动的天灾!
“快!拦住他!放箭!放箭啊!”一名汉中将领,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杆黑色的枪尖,便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前一名亲卫的胸膛中,穿了出来,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咽喉。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陆瑁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战马毫不停留,继续向前!
帅旗!
他看到了张鲁那面绣着“师君”二字的大旗!
“倒!”
他暴喝一声,人借马力,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手中的霸王枪,如同战斧一般,狠狠地劈下!
“咔嚓——!”
那根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巨大旗杆,应声而断!
巨大的帅旗,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无力地,向着地面坠落。
当那面代表着汉中军魂的旗帜,倒下的那一刻。
整个十万人的冲锋大阵,就像一台被抽掉了核心零件的巨大机器,猛地,停滞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他们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那片曾经飘扬着帅旗的天空,又看了看那个在万军丛中,闲庭信步般,斩将夺旗的魔神。
他们的信仰,崩塌了。
他们的勇气,蒸发了。
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魔鬼……他是魔鬼……”
“跑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紧接着,溃败,如同雪崩,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士兵们扔掉兵器,哭喊着,推搡着,掉头就跑!他们只想离那个黑甲魔神,越远越好!前军冲撞后军,左翼冲撞右翼,整个十万人的大阵,彻底乱了套,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城楼之上,张鲁亲眼目睹了这神话般的一幕,他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咯咯”声,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时机已到!”
荆州军大营,魏延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抽出大刀,眼中是火山喷发般的狂热与崇拜!
“全军出击!抓活的!降者不杀!”
两万荆州军,如同下山的猛虎,冲入了那早已溃不成军的羊群之中。
这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收割。
魏延一马当先,他甚至懒得去砍杀那些溃兵,而是直奔那倒在地上的西凉三英而去。
马超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陆瑁在自己十万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背影,看着自己毕生引以为傲的军队,如同被戏耍的孩童一般,彻底崩溃。
他的心,死了。
“噗——”
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这一次,是心血。
他眼中那桀骜不驯的火焰,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当魏延的士兵,将冰冷的绳索套在他的身上时,他没有反抗。
庞德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长叹。
马岱,则早已昏死过去。
夕阳西下,将整个战场,染成了一片悲壮的血色。
战斗,早已结束。
平原之上,密密麻麻,跪满了放下兵器的汉中士兵。粗略一数,不下七万之众。
他们的脸上,没有战败的屈辱,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望向远处那个身影时,深深的,深入骨髓的敬畏。
陆瑁缓缓地催动战马,向着那洞开的汉中城门,行去。
他的身后,魏延押解着失魂落魄的马超、庞德、马岱,亦步亦趋。
再之后,是两万气势如虹,高唱着战歌的荆州军。
张鲁,已在亲信的保护下,从北门仓皇北逃。
汉中,这座坚守了数十年的城池,就此,城破。
陆瑁一人,一枪,一战,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