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的光线透过菱花窗,温柔地洒在许言年苍白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子月略带憔悴却满是关切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眼底的红血丝还未完全褪去。
“言年……”顾子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要伸手触碰他的脸颊,却见许言年眉头骤然拧紧。
【你需要我的力量。】一个与他如出一辙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魔性的沙哑与诱惑,【有了我,你可以轻易撕碎邪仙皇的喉咙,让这人族江山改姓许,再也没人能伤害顾子月。】
“闭嘴。”许言年的声音冷得像冰,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顾子月被他突然的呵斥弄得一愣,疑惑地问:“言年,你在跟谁说话?”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廉价。】心魔的声音带着嗤笑,【为了所谓的‘守护’,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连力量都要靠别人的吻来唤醒。】
“我让你闭嘴!”许言年猛地坐起身,左手不受控制地凝聚出一道猩红的终焉金乌虚影,“砰”的一声将床边的青铜烛台砸得粉碎,烛泪四溅。
那道魔性的声音瞬间消失,许言年却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顾子月连忙抓住他的手,担忧地追问:“言年,你到底怎么了?从你醒来就一直自言自语,还……还凝聚出那种吓人的猩红力量。”
许言年摆了摆手,语气尽量平静:“没事。”
“你老实告诉我怎么回事!”顾子月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看看,你的小妻子开始质问你了。】心魔的声音再次在脑海深处响起,带着戏谑,【你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住,凭什么守护她?】
许言年只觉得一阵烦躁,猛地抓起床头的人皇剑。冰冷的剑柄入手,一股微弱却纯净的天道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瞬间将那股躁动的魔性压制下去几分。
【主人!】破界的声音终于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赤金色焰纹在左眼眼底重新亮起,【您终于理我们了!刚才我们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在您的意识之外,什么都感知不到!】
【主人,您没事吧?那股力量……似乎与您体内的魔性有关。】守序的声音紧随其后,淡蓝色光晕在右眼眼底复苏,语气依旧沉稳却难掩担忧。
许言年握着人皇剑,剑身上的纹路流转着微光,他对顾子月说道:“这剑,我暂时用一下。”
顾子月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紧攥剑柄的手上,轻声问:“是因为……心魔吗?”
许言年沉默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主人!许先生被心魔控制了?!】清鸢的声音在顾子月脑海里炸开,带着满满的震惊,【那可怎么办?要不要我现在就出鞘,帮您把那心魔砍成碎片?】
顾子月在脑海里安抚道:【别急,先看看情况。】然后她看向许言年,柔声道:“言年,上古八劫……你还打算闯吗?”
许言年垂下眼眸,指尖在人皇剑的剑柄上摩挲着,良久才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苦涩:“我失败了。”
“怎么会?”顾子月一愣,“你明明闯过了九霄雷池,只是力量被封印了而已。”
“封力量是第一关,”许言年抬起头,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从破开封印,任由魔性失控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了。上古八劫讲究‘破而后立’,可我破的是自己的道心,立的是心魔的屠刀。”
【你还挺聪明的。】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赞许的意味,【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许言年在脑海里怒喝:【你……】
【笨。】心魔打断他,声音里充满了嘲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觉得靠着这柄人皇剑,就能永远压制我吗?它的净化之力,对我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
“言年?”顾子月见他神色变幻,担忧地唤了一声。
许言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对顾子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顾子月转移话题道:“清鸢刚才还在念叨,说喜欢在灵脉汤里加些凝露花的花瓣,说那样泡起来更舒服。”
【主人!你不讲武德!你为啥要出卖我……】清鸢在顾子月脑海里哀嚎,语气满是委屈。
顾子月强忍着笑意,在脑海里回道:【我有夫君你没有,气不气?】
【蒜鸟蒜鸟,你赢了……】清鸢的声音瞬间萎靡下去。
看着许言年紧绷的侧脸渐渐柔和,顾子月知道他是在强撑,便轻声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邪仙皇的入侵还没结束,雷池的劫力也还在你体内……”
许言年握紧人皇剑,剑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他看向顾子月,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心魔虽在,但我不会被它吞噬。上古八劫的路,或许我走不通了,但守护你的路,我必须走下去。这心魔……我会亲手将它斩灭。”
【哟,口气不小。】心魔的声音带着玩味,【那你倒是试试?是用这把破剑,还是用你那随时会失控的终焉之力?】
许言年没有再回应,只是将人皇剑放在心口,感受着那股纯净的力量缓缓流淌。他知道,这场与心魔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的身后,有顾子月的信任,有破界和守序的支撑,有清鸢的俏皮守护,他绝不会输。
寝殿外,终焉镇邪阵的光芒依旧流转,只是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诡谲气息。许言年的终焉之力,在经历了雷劫的淬炼与魔性的侵染后,究竟会走向何方?无人知晓。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席卷人族的风暴,才刚刚掀起最汹涌的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