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着团团的小脸,神医的药都没能让你醒过来,谁?谁还能帮得上你?我的小团团。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抓住了身边同样守了一夜的萧元珩的手臂,声音微微发颤:“王爷!团团的名字!是国师起的!能否请国师过来?他或许能有办法!”
萧元珩眼中骤然爆出一抹精光。
是啊!那位深不可测的天眼道人!
他当即转身,大步而出:“我亲自去请!”
同一时间,早朝。
萧杰昀面无表情,端坐于龙椅之上。
一人身着蟒袍,稳步出列,正是庆王萧济昌。
“陛下,祭天求雨,乃为国本。然天意难测,纵是天子至诚,亦未必能上达天听。”
萧杰昀不动声色:“庆王有何高见?”
庆王微微一笑,躬身行礼,转身面对众臣:“本王心系烈国苍生黎民,有一策或可增加胜算,解我烈国燃眉之急。”
“大夏神童,名满天下。生而通灵,能聆天意。”
“如今他恰在京城,陛下何不降下恩旨,请他登台,助我烈国祈雨?若能成此功德,亦是陛下圣德感召,四方来朝!”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荒谬!”一位御史当即出列驳斥,“庆王殿下此言差矣!我烈国国运,岂能系于他国稚子之手?”
“陛下亲祈,乃承天命,若让大夏神童登台,置陛下于何地?置我烈国威严于何地!”
“迂腐之见!”庆王面露悲悯,声音愈发激昂。
“如今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若能多一分把握求得甘霖,天下人只会赞颂陛下为救民于水火,不惜虚怀若谷,纳谏如流!”
“列位当以万民为重,而非虚名!敢问这位御史,是您的清名重要,还是百姓的死活重要?”
御史气得脸色通红:“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靖海侯周锦华出列:“臣以为,庆王殿下所言,不无道理。事急从权。若能确保祈雨成功,而请神童登台,亦无不可。陛下!苍生为重啊!”
朝堂众臣,顿时分成了赞同与反对的两派,争论不休。
萧杰昀沉声道:“够了。”
他抬眼看向庆王:“你的‘好意’,朕心领了。”
“但烈国的天,烈国的雨,当由烈国的天子来求。”
“无需他国相助!”
他缓缓站起,袖袍一挥:“此事,休要再议。”
“朕意已决,两日后,朕将亲登祭天台,为民祈雨。”
说罢,转身离去。
庆王叩首行礼:“恭送陛下!”唇角勾起一个冷笑。
早料到你不会同意。
神童说了,若无他相助,纵然你是天子,也断然求不来甘霖!
今日朝堂论辩,一日之内,本王便会传遍京城。
届时你求雨无效,万民在场,我再邀请神童登台。
待神童求得甘霖,你这天子的名声么……呵呵,怕是便要扫地了。
萧杰昀脸色阴沉,大步走入凤仪宫中。
“国师?”
殿中众人尽皆起身行礼。
楚渊道:“陛下,贫道受宁王之托来看郡主。”
萧杰昀点了点头:“如何?可能将郡主唤醒?”
楚渊并未立即回答,他行至榻前,手捏成诀,并指虚点于团团眉心三寸之处,闭目凝神。
刹那间,殿内仿佛有清风拂过,楚渊的道袍无风自动。
众人屏息细看,只见他指尖竟隐隐有无数细如发丝的金色虚影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楚渊收手:“陛下,郡主并非患病,故而药石无效。”
萧杰昀眉头紧皱:“那是如何?”
楚渊沉吟半晌,从道袍中掏出一枚古朴的青铜小鼎,置于团团枕边。
那鼎不过婴儿拳头大小,色泽暗沉,毫无光华,瞧不出半分神异。
“陛下稍安。”楚渊神色平静,“此鼎或可一试。”
“仅是一试?”慕容瑾追问道。
楚渊点了点头。
程如安看着女儿,泪水无声滑落。
她已整整两日未曾合眼,一双美目红肿不堪:“我的团团啊,你若是自此不醒,娘亲也不想活了。”
萧元珩眉头更紧,稳稳扶住妻子的双肩:“多谢国师。”
次日,团团高热虽退,却仍旧昏迷未醒,凤仪宫中气氛沉重。
京城却已沸腾。
“听说了吗?庆王殿下举荐神童明日助陛下求雨!被陛下拒绝了!”
“真的?”
“街巷都传遍了,怎么不真!”
“陛下为何不准啊?神童如此法力无边,若他出手,这雨还不说来便来了!”
“我怎么知道!”
“唉,你们想想,若这雨是陛下求来的,那可是不世奇功!但若是神童……”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注视。
“是啊,陛下乃真龙天子,若这雨是靠外人求来的,那天子的颜面往哪儿搁?”
“啊?难道,陛下的颜面,比咱们老百姓的死活还重要吗?”
“别瞎说!没准儿是神童不愿出手相助咱们呢!人家毕竟不是烈国人。”
“你这话我就不信了,自从神童入京,对所有人都是有求必应,对这等大事反而视而不见了?”
“咱们都是草民啊!命如草芥!那些贵人,谁会把咱们当回事儿啊!”
“这事儿还不明摆着嘛!谁能求来雨,谁就是天命所归啊!”
“那照你所说,谁是这个天命呢?”
“我哪儿知道啊!且看明日吧!”
萧杰昀一夜未眠,寅时便更衣,换上了沉重繁琐的祭天礼服。
“再去看一下,团团醒了没有。”
“是!”
不多时,内侍返回:“启禀陛下,郡主仍未醒来。”
程公公急得直搓手:“陛下,若郡主不能……”
“朕乃天子!”萧杰昀打断了他,“祭天求雨乃天子之责!”
“郡主若能助朕,自然最好,若不能,朕便以挚诚祈求上苍,为我烈国降下甘霖!”
程公公躬身道:“是。陛下圣明。”
他顿了顿:“陛下,该起程去祭天台了。”
萧杰昀大步走出紫宸殿。
“恭请陛下圣安!”萧元珩神情肃然,一身战甲,按剑跪于阶前。
皇帝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他走到宁王面前,抬手重重按在他的铁甲肩头:“元珩,此去祭天台,不亚于一场恶战。可惧否?”
萧元珩猛然抬头,铁甲铿锵作响:“陛下在处,便是臣之疆场!臣半生纵横,何曾惧过一刻!”
皇帝闻言,纵声长笑,笑声冲破黎明,豪气干云:“好!那今日,你我君臣,便并肩去会一会这天命!起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