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嬴舟鎏金凤眸流动暗色光芒，握着相机的手微微收紧，抬步迈了出去。
“我跟你去。”
话音未落，破开的风声炸开耳边，嬴舟上前走的脚步顿住闪身后退，冒着黑气的黑羽擦过鼻尖溅出一滴鲜血。
抬眸望过去，大凤羽翼收拢身侧，笔直的，炮弹一般的，向地面冲击过来。
祝两个宽大袖袍中的红线紧跟其后，最长的那一根红线即将触碰到大凤后脚跟，地面上凤鸣穿透乌泱泱压下来的黑云，金色刺目光亮蓦地闯入漆黑深邃的眼眸……
大凤俯冲而下的动作一顿，脚腕一紧，红线毒蛇缠绕脚踝挣扎不开。
身体被红线拉回，吱哇乱叫的声响回彻耳旁，大凤睁开眼睛极目光亮逐渐消失眼前再度恢复自己制造的黑暗，一只红眼蝙蝠迎面而下，结结实实甩在自己脸上。
捂着脸，大凤双目猩红目眦欲裂，伸手翻转手腕，羽翼两侧黑羽飞出直面穿着大红色衣袍周身血腥气萦绕的祝。
“哼。”挥掉最后一只缠在自己身上的蝙蝠，祝正了正神色望向倒吊在天空之中的大凤。
空余的手抬起来，一团巨大的红线浮现手掌之上，大凤望见那一团红线，瞳孔骤缩。
祝没有给大凤反应的时间，红线成团飞出，大凤操控黑羽迎面袭了过去，“噗呲”鲜血自高空坠落。
成排站好做防御态的缉妖队头顶一凉，狂风袭来，站的笔直的身体被风吹得摇晃，又是劲风刮过耳侧，缉妖队的人转头相视一眼，相互挽住临近人的手臂。
挥动巨翅扇动又一阵狂风，大凤低低咒骂一声，伸出利爪揪住距离自己最近的妖的头。
“松开！”余光瞥见大凤的动作，持夭扯开嗓子嘶喊，无数画面突兀呈现眼前，一帧帧撞向站在阴影中的单薄身躯，眸色一暗。
鲜血从头颈喷涌而出，屏障也因为阵法中一个人的死亡逐渐消散。
尖利的凤鸣声回荡耳侧，头颅从空中掉落滚到无首尸体旁边，挽着那只妖手臂的两个人慌张扶住向后仰的尸体，脸上的血迹都顾不得擦。
薄唇怔愣张开，持夭单膝跪在地上，捏住画皮纤细手腕的手指无意识松开，寒凉的狐眸倒映出依旧喷血的无头尸体。
红袍缓慢垂落宛若一场叹息的谢幕遮住持夭瞳孔中的那一抹猩红，红线滴着血，一条血淋淋的腿掉落身侧。
“抱歉，没把他及时杀掉。他身上共生的那一些蝙蝠太多了。”祝低声叹息，无意瞥见持夭眸底的那一抹暗色，转眸望过去。
“收队吧，大风已经已经走了。把画皮缉回去……”撑着膝盖站起身，持夭单薄的身形有些晃。
腰间传来温热的力道，持夭冰凉的手推开拦住自己的那一只胳膊，“祝，谢谢你这次帮忙。下次来人间我请你吃饭。”
“师父……”见持夭不再继续逼问，画皮解脱了一半昂起头，颤抖着手抓住百面一片衣角，哆嗦着唇。
“你没资格喊我师父。”察觉出持夭的情绪，百面冷眸回应，单手撩起另一只手腕上的锁链将锁链挽起来收紧。
身体被拽的向前面一带，画皮踉跄两步，狼狈跟在百面身后，放弃了挣扎。
嬴舟从巷子走出来看向已经走到小吃街街口的持夭，眉心微微动了动，凤眸瞟向身后蹲在一起给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收尸的那一支缉妖队。
沉默走上前蹲下，嬴舟将白布撩起来折叠的一角盖好，将尸体整个包裹住。扬起手臂接过拿着另一块白布，他站起身走向抱着血腥头颅的人，郑重地，将白布裹上。
疲惫，破碎，那一股不属于他的情绪从心底翻然涌出来，回眸望向已经消失在拐弯处的身影，嬴舟向其他人扬手示意从另一边走。
走在人来人往的小吃街上，持夭的脚步在喧闹声中越来越快，她几乎是用跑的……逃出了小吃街。
百面温和跟在她身后，扯着画皮一言不发静静看着持夭孤寂的背影，纤细的眉毛皱起来，狐狸耳朵竖起。
“夭夭……”
前面的女孩停住脚步转头望向站在路灯光芒下的被称为“千面狐狸”的妖，狐眸深沉阴暗，那一抹凝夜紫色的瞳彻底暗下来。
“画皮，我问完最后一个问题，百面会先带着你去警局见到温家和白家被害人父母后，百面直接把你带回万妖司。”声音沙哑，若不仔细听，听不出持夭淡漠声音中暗含的情绪。
“你是在哪里，杀的那一个小女孩？”
“找到了！搜了大半天，在停尸房！”掩住口鼻拎起一张皮，小漆转过头将那一张扭曲萎缩的皮向站在身后的唐扶递了递。
皱眉望着一脸纯真的小漆，唐扶唇角勾起尴尬笑容，转过身示意随行的法医去把那张皮接过来。
“我们会去询问医院医生，查明死者身份。也请万妖司及时抓住凶手，给人民一个交代。”伸出手向小漆，唐扶神色坚定，脸上挂着浅笑。
“很快。持队带队查案，很利落。”摘掉手套，小漆握住唐扶伸过来的手，向他颔首示意。
“对了，到时候，能不能帮我和你们持队传个话，就说案子结束后，我想和她吃个饭。”
“好。”
警方这边还在继续调查画皮换掉皮时留在停尸房的血迹。小漆带着缉妖队收队在医院集合，给持夭打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被挂断，小漆发出疑惑，转而点开了持夭的工作微信给她发消息。
【小漆】：持队，找到画皮换下来的白楚韵的那张皮了，留在现场的血迹还在继续化验调查，查出现在被换皮的人是谁。
消息接连响起来，持夭下颌线紧绷听着画皮的回答，缓缓点头，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持夭】：我知道了，剩下这些事情你让他们去办完就好，另外画皮抓住了。一会儿可能会有人过去给你们送现在被换下来的这张皮。
回复完，持夭凝着眸子，有些恍惚转身走向家门，长发被渐凉的风吹动，跳动的心脏没来由的慌张。
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失去……
百面没有和持夭一路，在路口和持夭分开后，就擒着画皮向警局走过去。
站在栅栏前面，持夭抬眸望向二楼那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眼眶泛着潮红，抬起的手颤抖按在栅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