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蓝映蕖的示好。
对于一个成熟的帝王,与其威逼和利诱,不如用真诚。
“好。”
槐魇是聪明人,蓝映蕖话音一落,他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这里住下吧,赤昭仪那里,我会处理的。”
槐魇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肃杀。
被赤昭仪控制这么久,他肯定要报复回去的。
南大陆,根本不需要兽神,也不需要一个兽神的吉祥物。
他,可以治理好南大陆。
蓝映蕖和艾拉被安排在王宫两处相邻的偏殿住下。
南大陆的王宫很精致,不像渊蜃的王宫里没有几个人,南大陆的王宫走几步就能看到侍卫,甚至有一些侍卫的雌主也被特许住在这里。
宫殿多以巨大的白色石材垒砌,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各种兽类图腾,栩栩如生。
色彩鲜艳的羽毛、打磨光滑的兽骨巧妙地镶嵌在上面,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在这里住了几天后,赤昭仪造访王宫,她是一个人来的。
蓝映蕖早早感应到她的出现。
让蓝映蕖有些意外的是,槐魇竟主动派侍从前来邀请她和她的几位兽夫,前往旁听。
她也是这时候听到渊蜃说,槐魇的异能的隐身。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槐魇在蓝映蕖身上看到了真诚,他也会回以真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选择了合作,便要拿出诚意。
让她亲眼见证他与赤昭仪的对话,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
这位北大陆圣雌手段非凡,心性亦是不俗,与她结盟,利大于弊。
侧厅内,蓝映蕖几人贴着隐身符站立。
她的几个兽夫都来了。
蓝映蕖多看了岚栉一眼,没想到他也有好奇心了。
只见她右边渊蜃嘴角噙着笑,把玩着她的右手。
身后科尔蒂梵的蛇尾缠着她的脚踝,双手环着她的腰。
左边烬黎拉着她的另外一只手,心思大部分在槐魇那里,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岚栉依旧静立如松,站在不远处。
蓝映蕖回过神来,屏息凝神,看向主殿。
赤昭仪是一个人来的,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华丽长裙,衬得她娇艳的面容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似乎习惯了槐魇的“顺从”,径直走到王座前,语气带着刁蛮:“槐魇,我让你找的那个北大陆雌性,有消息了吗?”
槐魇慵懒地靠坐在王座上,把玩着一枚不知名的兽骨权杖,闻言眼皮都未抬,声音平淡无波:“吩咐下去了。不过,鲛人王渊蜃护得紧,实力深不可测,想从他手里把人带来,估计没什么可能。”
赤昭仪撇撇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有些理所当然:“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槐魇终于抬眸,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她身上。
赤昭仪被他问得一噎,总不能说是兽神指示的吧?
她哪知道兽神在想什么,总归有他的道理。
她扬起下巴,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无所谓!反正最终,我会堂堂正正地打败那个蓝映蕖,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兽世最配得上‘圣雌’之名的雌性!”
“你?堂堂正正?”槐魇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竟真的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赤昭仪瞬间炸毛,俏脸涨红:“你什么意思?槐魇!我难道不堂堂正正吗?”
“我告诉你,我要是真想用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你成为我的兽夫!但我没有!因为我是高贵的圣雌,我不屑于那样做!”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被戳破心思的气急败坏。
槐魇低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眸底翻涌的冰冷杀意,再抬眼时,已恢复平静,只是语气更淡了几分:“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不屑’了。”
赤昭仪没听出他话里的寒意,只当他是服软,得意地挥了挥手:“我说真的,槐魇。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哪个雌性能配得上你?你做我的兽夫,我还能帮你缓解毒素,两全其美。”
这话她说过了很多次,带着一种施舍般的“真心”。
赤昭仪是真心喜欢槐魇,她也不舍得对槐魇下毒,可是她更爱她自己,比起槐魇的喜欢,她更想要圣雌的身份。
听着这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言论,槐魇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如此清晰而强烈的反对念头。
不。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蓝映蕖这边。
如果他注定要有雌主,那个人……或许可以是……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
他是南大陆的兽王,让子民幸福才是首要,雌主?他从未将此纳入计划。
至少,现在没有。
那边把玩着蓝映蕖手的渊蜃突然停下,难得把目光移向两个人。
你最好是别有找雌主的打算。
渊蜃不善地看了一眼槐魇。
比起槐魇自己,他更清晰地读到了槐魇对于蓝映蕖的那抹赏识和心动。
“赤昭仪不知道那是虫子。”
他回过头来,对蓝映蕖说,语气笃定。
蓝映蕖点了点头:“看来,伪神没有告诉她太多。她应该也不知道太多的事情。”
那边,槐魇没有忘记之前蓝映蕖说的话。
槐魇看着赤昭仪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仿佛在思索,随即抬眼,开口道:“其实,若真要寻她,也并非全无办法。”
赤昭仪还等着他回复做她兽夫的事,闻言一愣:“什么办法?”
槐魇身体微微前倾:“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究竟想对她做什么?仅仅是打败她,证明你自己?还是另有图谋?知道了具体目的,我才好决定该如何出手,以及,出手到什么程度。”
赤昭仪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避开了槐魇的视线。
她内心其实有些矛盾,一方面觉得兽神小题大做,她肯定可以赢下蓝映蕖的,另一方面,对兽神具体要做什么,她其实也不知道。
她强自镇定,抬高了下巴:“能、能有什么图谋?当然是堂堂正正地战胜她,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圣雌!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
她拒绝了透露更多,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算了算了,找不到也行!反正她迟早会来中央城邦应战的,到时候我自然能赢她!”
槐魇看着她这副色厉内荏、明显在隐瞒什么的样子,心中冷意更甚。
他猛地向后靠去,脸上那点伪装的平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兽王的威严与怒意,声音也沉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你之前大张旗鼓,动用我王城侍卫队的精锐,浪费我的人力物力,甚至动用珍贵的传送卷轴,又是为了什么?耍我玩吗?!”
这一声质问带着磅礴的威压,让整个主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赤昭仪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哆嗦,猛地想起了兽神曾再三告诫她的话。
绝对、绝对不能惹怒槐魇,否则她会倒大霉!
之前几次她不小心触怒他,不是莫名其妙摔进泥坑,就是精心准备的仪式被突如其来的风雨破坏,每次都狼狈不堪。
她脸色发白,刚才的刁蛮气焰荡然无存,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不、不是的!槐魇,你听我说……是、是兽神……兽神大人他想……想提前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