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疾不徐地回应道:“三四个季度?如果按旧流程推进,确实可能拖这么久。但我们的新方案里,已经拆解了关键节点,设置了阶段性目标和快速反馈机制。只要执行到位,两个季度内就能初见成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刚才发言的两人,继续道:“至于会不会有人歇着——我想,真正想干事的人,从来不会嫌工作多。”
一句话,说得那两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会议室重归安静。
会议快收尾时,院长缓缓站了起来。
“今天大家要是没别的意见,那就正式推行这套改革方案。”
话一出,底下没人吱声,所有人都沉默着。
但一个个陆续点头,表示同意。
这场会议,最终以无声的认可画下了句点。
贺云天当场拍板。
“从下周开始,全面启动。”
“好,第一刀,先从医院管理层开刀。每一位医生,无论资历深浅、职位高低,一个都不能少,全部要到人事部报到,这段时间,大家的工作量肯定会增加,加班加点在所难免,但这是必要的基础工作,必须一丝不苟地完成。”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严肃。
“咱们医院虽然是编制,但这些年来,走后门、靠关系进来的人不在少数。有些人靠着背景混进来的,本事没多少,架子却不小,反倒把真正有能力、有技术的医生排挤在边缘。这种风气,必须彻底扭转!”
“是!”
可就在大家情绪高涨之时,院长却又轻轻抬手,压了压气氛。
“这次改革,由冯湘湘同志全权负责,担任改革领导小组组长,统筹协调所有事务。后续所有相关工作进展、人事调动、资源配置,都由她拍板决定。若有问题,不再层层上报,直接向她汇报。”
上回要是这么说,底下人准有不服。
毕竟,冯湘湘年纪轻,资历浅,又是从基层突然提拔上来的。
不少人心里难免存有质疑,觉得她不过是靠某种特殊关系才走到今天。
可现在?
没人有意见了。
因为这几个月来,冯湘湘干的每一件事,都实实在在地摆在大家面前。
一件件,一桩桩,全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成绩。
冯湘湘能感觉到,那些原本疏离、冷淡的目光,如今都变得热乎了起来。
这场会,开了整整三个小时。
散会后,走廊里的老式挂钟刚好敲响六点。
她一进办公室,跟刘奕点了下头,没多说话,拎起包就往门外冲。
以前在原来世界,她从来不会这么急着回家。
那时候加班是常态,周末也常常泡在实验室或会议室里。
可这才来几天,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坐立不安,非得马上回去不可。
关键是,春封寒这几天简直像换了个人。
从前他懒散惯了,能躺着绝不坐着。
可自从摆摊卖饭以来,他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天天在她耳边叨叨。
“咱们得扩摊子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不抓住,就没了!”
他说现在每天带五十份盒饭去医院门口。
不到半小时就抢光了。
而且不光住院的病人买,陪护家属也买。
连隔壁医院的护士下了夜班都特意跑来打包两份。
更夸张的是,连周边写字楼的上班族都专程开车过来。
就为了吃一口他做的红烧肉和酸菜鱼。
这种生意,你不动手,别人立马就扑上来抢。
已经有两家快餐店开始模仿他们的菜单,甚至把价格压得更低。
冯湘湘清楚,自家饭是好吃,口味正宗,食材讲究,但架不住别人会抄捷径。
用预制菜、冻品、工业调料,成本低,出餐快。
虽然味道差些,可普通人一时也分辨不出。
这几天冯湘湘一直在医院里忙活。
摊子的事儿,也真不能拖了。
再拖下去,口碑可能就被分流,市场会被抢占,辛苦打下的基础就白费了。
早上给她送饭时,她终于开口。
“周日吧,咱俩一起进城看看。”
她想亲自去几个潜在的店面考察。
看看地段、人流量、租金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春封寒咧嘴一笑,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点头。
“行!早就该去了!再不动手,咱们的饭碗就真被人端走了。”
他说的没错。
不扩,就等着别人把饭碗端走。
靠五十份盒饭,能挣几个钱?
撑不了多久。
这活儿累死累活,每单才几块钱的利润。
扣掉食材、燃气、包装和时间成本,算下来一天最多也就挣个两三百。
冯湘湘坐在灶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翘起的一块木刺。
她心里明白,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盒饭生意竞争激烈,周边已经开了好几家快餐摊。
价格比她更低,味道也不差。
她得想办法另辟蹊径,至少找到一条能稳定增收的路子。
她本想回家再好好琢磨。
结果一推开家门,远远就瞧见陈美玉正乐呵呵地从自家院里走出来。
夕阳斜照,把院墙上的藤蔓影子拉得老长。
那抹红裙晃眼得很。
是陈美玉最喜欢穿的那种大红连衣裙。
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似乎还装着什么热腾腾的东西。
那女人明显看见她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瞬。
陈美玉的笑容甚至没收敛半分,反而眼角弯得更深了些。
她故意放慢脚步,在门口多站了几秒。
可她非但没打招呼,还冲她撇了个得意的笑,扭着腰,踩着小步,慢悠悠晃回自己那栋楼去了。
冯湘湘皱了皱眉。
她站在自家门口,手里的布包越攥越紧。
她来我家干什么?
谁让她进来的?
她咬住下唇,眼神冷了下来,脚步沉沉地跨过门槛。
推门进屋,屋里只有冯立安一个人。
冯立安正坐在木凳上擦枪,动作专注。
听见开门声,他抬了抬头,眼神淡淡扫过来,又迅速垂下。
她盯着他,冷声说:“你离陈美玉远点儿。她都结婚了。”
“呵,你怕的是她跟你讲你那些破事儿吧。”
这话一出口,冯湘湘心里猛地一空。
“行,随你便。但以后,别让她进我家门。我嫌脏。”
她话说得难听,冯立安刚要张嘴。
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清风扛着锄头,推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