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的另一个角落,最先跟夏可可一起进来的那个亚当斯,也就是最先出现的“李文远”,并没有陷入那场关于“谁是亚当斯”的混乱争执里。
当他看到夏可可被那群“李文远”和“刘月华”围在中间,脸色发白,一副头痛欲裂、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时,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是棘手不棘手的问题。
主要这里人太多了,就跟鸭子似的,太吵了。
不过不能轻举妄动,副本不可能会平白无故把他们设置成这样的。
他得试试看,攻击其他人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的视线在客厅里快速巡视,最终落在了茶几上的果盘上。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一个苹果,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把水果刀。
他靠在墙边,摆出一副百无聊赖、削苹果解闷的姿态。周围的争吵声依然激烈,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
亚当斯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苹果,刀锋在果皮上划过。然后,就在刀尖转到朝向自己手心的那一刻,他手腕一歪,刀刃“不小心”地在自己左手的手掌上划过。
一道清晰的口子瞬间出现,血珠渗了出来。
他没有看自己的手,而是立刻抬起头,目光如电,飞快地扫过客厅里另外四个“李文远”的左手。
下一秒,他看到了他预想中的画面。
那四个正在激烈争吵、彼此指责的“李文远”,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动作。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只见他们的手掌上,和亚当斯一模一样的位置,也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汩汩冒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都一样。
看到这一幕,亚当斯挑了挑眉,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带着几分了然和嘲弄的音节。
“哦豁。”
亚当斯看着那几个因为手掌受伤而一脸错愕的“李文远”,自己的手掌也传来清晰的痛感。
他将流血的左手攥成拳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原来如此,这些‘我’,和我之间存在着某种同步的物理连接。我受伤了,他们也会受伤。这证明了他们不是独立的个体,更像是……我的复制品。
他冷静地分析着眼前这荒谬的场面。
一开始,他以为这一切都和最初的那个刘月华有关。毕竟,任务的起点就是她。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是和刘月华有关,那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李文远’?
他的目光瞥向被围在中间、一脸痛苦的夏可可,幸灾乐祸的差点笑出声。
这个现象显然不是只针对某个特定的人。
这个机制……它复制的不是‘刘月华’这个人,而是‘刘月华’这个身份。
夏可可进来的时候,扮演的是刘月华,所以她也被复制了。
他进来的时候,是李文远的身份,所以他也被复制了。
所以,问题的根源,可能和最初的刘月华与李文远关系不大。
关键在于这个房子,或者说这个空间本身。
亚当斯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个被几个复制体围着、正痛苦地揉着太阳穴的夏可可身上。
这个副本,通关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他开始从一个更高维度的视角来审视眼前的局面。
是要求我,在这么多的复制品里,准确地找到真正的夏可可,然后带她离开?
这个想法很直接,也符合他作为保护者的任务。如果这是目标,那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排除所有干扰,将夏可可从这个混乱的身份迷宫里解救出来。那些复制品,无论是“李文远”还是“刘月华”,都只是需要被清除或绕过的障碍物。
还是说……
他的思维转向了另一种可能,一种更符合这个诡异世界逻辑的可能性。
它的目标,是让‘真正的刘月华’找到‘真正的李文远’?
如果这是通关条件,那事情就变得无比复杂了。
首先,谁是“真正的刘月华”?
是夏可可扮演的这个,还是日记里的那个?
其次,谁又是“真正的李文远”?
是自己这个闯入者,还是那个可能早就存在于这个故事里的男人?
如果走错了方向,把注意力全放在夏可可身上,会不会反而导致任务失败?
亚当斯的心里飞快地权衡着这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自己和夏可可互相找到对方……这个很简单。
只能说长期队友有长期队友的好处。
如果放两个不认识的人进入这种副本那肯定是不好完成的。
但是实际上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到底哪个是夏可可。
至于夏可可能不能认出来他……
亚当斯在心里安详的闭了闭眼睛,这个暂且先不提吧。
另一种,是顺应这个空间的规则,去完成一个属于“刘月华”和“李文远”的故事。
在做出决定后,亚当斯不再有片刻的犹豫。
他看准了那个被围在中间的身影,直接大喊了一声:“夏可可!”
他的声音盖过了客厅里所有的争吵。
一瞬间,包括夏可可在内的三个“刘月华”都茫然地“啊?”了一声,齐齐向他看来。只有一个因为头痛,反应慢了半拍。
亚当斯无视了另外几个看向他的复制品,径直穿过人群,在那几个还在质问夏可可的“李文远”做出反应之前,一把抓住了夏可可的手腕。
“跟我来!”
他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拽着她就往旁边的卫生间走。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将外面所有的混乱和噪音都隔绝在外。
世界总算清静了。
夏可可还惊魂未定,靠在门上喘着气,她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充满了疑惑。“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的?”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连她自己都快要怀疑自己了。
亚当斯没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意味不明的“呵”。
这声轻笑比任何解释都更让夏可可恼火。她皱起眉,不太高兴地盯着他:“我觉得你在骂我。”
亚当斯抬眼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语气也是平铺直叙:“你没觉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