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花妄带着一个踏入幽正殿。
“这位是李守仁,柳七举荐的。”花妄侧身让着中年人上前,“从蓉城请来,就让他协理民生署事务。”
李守仁躬身行礼,举止从容:“在下必当竭尽全力。”
白羽哲打量着这个面容和善的人。民生署在许冼多年把持下,早已是一笔烂账。若能得此人之助整顿,倒是件好事。
“民生署的卷宗明日便会送到你处。”白羽哲淡淡道,“若有难处,可寻花妄相助。”
李守仁再拜:“定不负所托。”
待他退下后,殿内只剩二人。花妄神色凝重:“天原公主的下落,许洛还是不肯说?“
白羽哲摇头。这些时日,他们用尽办法,许洛却始终守口如瓶。
识海中相繇忽然出声:“让本尊用摄魂术一试。“
白羽哲蹙眉:“摄魂术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令人神智尽失。不能冒险……“
同一时刻长安西市的醉仙居内,绯衣舞姬“不知火”在台上翩跹起舞。她袖间飘出的火焰化作幽蓝的蝶群,悄无声息地掠过每一处角落。宾客们沉醉在这奇幻的景象中,却无人察觉那些蝴蝶正在细致地探查着每个人的气息。
阁楼雅间内,默笙端坐在窗前。她今日穿着秘阁特制的鸦青色官服,宽大的袍袖遮掩了纤细的身形,束发的玉冠将青丝尽数收拢,衬得那张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添几分雌雄莫辨的美。难怪她以宦官身份周旋朝堂多年,从未有人识破。
“第七夜了。“凤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祭司依旧穿着素白祭袍,银线绣制的蛇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默笙微微颔首,玉白的手指轻抚腰间悬挂的铜铃。她比谁都清楚这些火焰蝴蝶的危险——它们正在搜寻天原王妹妹的气息。每掠过一人,蝶翼上的幽火便会微微颤动,像是在确认什么。
月华如水,洒在长安城沉睡的街巷。子时刚过,一道绯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屋檐。她袖间飘出幽蓝的火焰蝴蝶,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细致地探查着每一处角落。
在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不知火突然停下脚步。她似乎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天原王室血脉特有的波动。就在她准备细查时,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
“封。“
清冷的咒音响起,巷子两端突然升起两道符墙,将不知火困在其中。凤夜从阴影中走出,素白祭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双手结印,袖间飞出十二道符纸,在空中组成一个精密的咒阵。
不知火冷笑一声:“就凭这点手段?“
她手中火焰折扇轻挥,幽蓝火焰如潮水般涌向符阵。火焰与符咒相撞,迸发出刺目的光芒。符阵剧烈震动,却始终未破。
默笙从另一侧现身,鸦青色官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指尖夹着三枚刻着咒文的铜钱,悄无声息地掷向不知火的后心。
“叮——“
不知火头也不回,火焰在她身后凝聚成盾,将铜钱尽数挡下。但她分神的刹那,凤夜的咒术已然完成。
“锁灵咒,启!“
十二道符纸同时亮起,化作十二条光链缠向不知火。每条光链上都刻着不同的咒文,分别针对式神的灵体核心。
不知火终于色变。她急速旋转,火焰以她为中心形成漩涡,将第一条光链震碎。但第二条、第三条接踵而至,缠上了她的手腕脚踝。
“找死!“
她怒喝一声,面具下的双眼泛起血红。幽蓝火焰突然转为深黑,温度不升反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这是她的本源之力——幽冥鬼火。
黑色火焰顺着光链反向蔓延,所过之处,符咒纷纷破碎。凤夜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这幽冥鬼火竟能直接灼伤施咒者的神魂。
默笙见状,立即摇动腰间铜铃。清脆的铃音在夜色中荡开层层涟漪,黑色火焰为之一滞。趁此机会,她袖中飞出一道银索,直取不知火的面具。
不知火侧身闪避,银索却突然转弯,缠住了她持扇的右手。默笙用力一扯,想要夺下折扇,却不料不知火顺势前冲,左手凝聚黑色火焰,直拍默笙面门。
“小心!“
凤夜及时赶到,一掌推开默笙,自己硬接了这记鬼火。他整条右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寒霜,脸色变得惨白。
“净天地咒!“
他强忍剧痛,左手快速结印。一道金光自他掌心迸发,驱散了手臂上的寒气。但不知火已经挣脱银索,黑色火焰在她周身翻涌,气势比之前强了数倍。
“能让本座动用本源之力,你们值得骄傲了。“
不知火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面具上浮现出诡异的纹路。她双手高举,黑色火焰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手,朝着二人当头压下。
凤夜与默笙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默笙将铜铃抛向空中,铃身急速旋转,发出刺耳的音波。音波与鬼手相撞,竟将其下压之势稍稍阻滞。
凤夜趁机咬破指尖,以血在虚空画出三道叠加的咒印。
“三才锁神阵!“
天、地、人三才咒印同时亮起,形成一个三角结界,将鬼手牢牢锁住。但黑色火焰仍在不断侵蚀结界,咒印开始出现裂痕。
不知火冷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她加大灵力输出,鬼手猛然下压,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凤夜突然变印。
“逆转阴阳!“
结界突然反转,将鬼手的力道尽数反弹。不知火猝不及防,被自己的攻击震得连连后退。
凤夜看准机会,一直藏在袖中的最后一道杀手锏终于出手——那是一枚用蛇牙打磨的骨针,专破各种灵体。
骨针化作一道白光,直刺不知火眉心。
不知火急忙闪避,骨针擦着她的面具飞过,在面具上留下一道裂痕。透过裂缝,可以看见她惊愕的双眼。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阻拦我?“
凤夜不答,继续催动咒术。三才阵法再次运转,这次的目标是不知火的本体。
不知火终于意识到危险,想要遁走,却发现四周空间已被完全封锁。她怒极反笑,周身黑色火焰暴涨,竟是要自爆灵体。
“想逃?“
默笙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古镜。镜面照向不知火,将她周身的火焰尽数压制。
“封神镜?怎么可能!“不知火终于露出恐惧之色。
趁她分神,凤夜的骨针终于找到机会,精准地刺入她眉心。
不知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透明化。黑色火焰逐渐消退,最终,她化作一张符纸飘落在地。
符纸上画着精致的火焰纹路。
凤夜拾起符纸,仔细端详后递给默笙:“看来天原王快要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