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讨厌那味儿！”
他声音又硬又冷，仿佛那香囊是什么污秽之物，连提一下都嫌脏了嘴。
“可是……
那香囊不凑近闻，根本闻不出什么味儿啊！”
云袅袅忍不住小声辩解，眉头微蹙，眼神里透着不解，“而且——”
“哪怕有一点点气味，我也嫌烦！”
六皇兄猛地打断她，嗓音陡然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绷紧了，目光如刀般扫向她，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怒意。
云袅袅本想说，那香囊是她亲手缝制的，香料也挑得极其讲究，香味清淡得几乎若有若无，每个人闻到的感觉都不一样。
有人觉得是晨露沁过的梅花香，有人说是雨后山林间的松木清气，但无论哪种味道，都是戴着它的人最爱的气息——那是她用真心一针一线缝进去的祝福。
可六皇兄连她一句话都没听完，就劈头盖脸地掐断了。
云袅袅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她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是困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冷言冷语。
“六皇兄……
你为什么……
心里恨我？”
她终于问出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飘在风里，却字字清晰，带着一丝颤抖。
“恨你？”
六皇兄嗤笑一声，眉宇间浮起一抹讥讽，“你胡说什么！我们虽然是兄妹，可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平日各走各路，我凭什么恨你？”
他顿了顿，忽然语气一沉，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逼视着她，“还是说——”
六皇兄忽然扭过头，死死盯住她，一字一顿地问：
“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才心虚成这样？”
云袅袅的眉头越锁越紧，仿佛在努力回想这些年里是否真有半点亏欠。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慢慢移到他胸口，那里挂着一个陌生的香囊，绣工精致，丝线华贵，绝非出自她手。
盯了片刻，她忽然抬起头，声音清澈又坚定，没有半分退缩：
“我没有心虚。但你，确实恨我。”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可你……
到底为什么恨我？”
她真心想不明白。
自小到大，她从未得罪过他，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她记得每年寿辰，她都会亲手准备小礼物送他，哪怕他从不收，也从不回应。
她从未放弃过这份心意。
可如今，他却用这般冰冷的态度，将她所有的好意都踩在脚下。
二皇兄最懂云袅袅——她看人准得离谱，从没错过一次。
她从不会无缘无故说谁恨她，若她说出口，那便是真的。
所以当她说出“六皇兄恨你”时，二皇兄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目光沉了下来。
他一直知道六皇兄性子冷，生人勿近，待人接物向来淡漠。
可再冷的人，也不至于对亲妹妹的一片心意如此排斥，甚至还翻脸不认人，连解释都不给一句！
这事……
肯定有猫腻。
念头一转，二皇兄下意识扫了眼旁边的云衿。
他的目光如炬，带着审视，像要穿透她的伪装。
果然——
大概是二皇兄盯得太突然，云衿没来得及收住笑意，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可那瞬间的神情，却像刀刻一般，留在了二皇兄眼里。
下一秒，她立刻凑到六皇兄身边，声音软软的，像是在劝和，语气温柔体贴：
“袅袅姐姐，你这么讲，是不是觉得六皇兄不领情，嫌你送的香囊不好？”
她顿了顿，轻轻摇头，语气惋惜，“不就是个小香囊嘛，你要真在乎他，再送一个不就行了？何必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呢？”
“不是！我没有！”
云袅袅急得直跺脚，脸色涨红，声音都抖了。
她看着云衿，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怒：“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在乎那个香囊？我又什么时候逼他收下？你明明没凭没据，干嘛非往六皇兄头上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都泛了红：
“我们都清楚，现在父皇最宠你。你说他怨你，那不就是让父皇觉得他心怀不满吗？袅袅姐姐，你真能做出这种事？”
云衿继续演着委屈的戏码，声音低柔，却字字诛心，“别人都是雪中送炭，你倒好，非要踩一脚！”
“云衿，这话可太重了。”
二皇兄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砸在空气里，让所有喧闹都安静了一瞬。
二皇兄语气一沉，声音仿佛从寒夜里吹来的冷风，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盯着云衿，目光如刀锋般直刺而来，压得云衿心头一紧，心跳几乎停滞了一瞬。
她立刻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
可云衿哪是那种被人瞪两眼就吓得退缩的性子？
她骨子里倔强得很，哪怕此刻心里有些发怵，也不敢轻易服软。
虽然不敢直视二皇兄凌厉的眼神，但她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了六皇兄宽大的衣袖一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她眼眶迅速泛红，晶莹的泪光在眸中打转，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二皇兄，你偏心！你眼里从来就只有袅袅姐姐！她说六皇兄恨她，你就一句都不拦着，反而冲我大发雷霆。我只是替六皇兄说句公道话，你就急得跳脚——这难道不是偏心是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小灵儿从不冤枉人。”
二皇兄冷冷开口，语气坚定而冷漠，仿佛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她的话，自有她的道理。六皇弟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自己最清楚。他自己都还没开口辩解，你一个外人，在这儿嚷什么？你是要替谁喊屈？替你自己，还是替他？”
“我……”
云衿嘴唇微张，还想争辩，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委屈得胸口起伏，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可就在这时，胳膊却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一拉，整个人顺势往后一退，落在了六皇兄的身侧。
他用身体挡在她面前，像是为她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够了，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