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她指着那碗参汤,得意地说:“这是我盯着厨房熬了两个时辰的,你一定要喝完!”
窗外的晨光正好洒在她身上,像给她披了层金边。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斜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肩头、指尖,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光晕。
她站在那里,像一幅温暖的画,像一道久违的曙光,悄然照亮了这间沉寂已久的屋子。
一个从没为自己活过的人,
忽然之间,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仿佛长久以来封闭的心门,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缝隙里,透进一缕微光,照见了从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她忽然有了想为另一个人好好活着的念头。
不是为了责任,不是出于义务,而是发自心底的牵挂与期盼。
这个念头像春日里悄悄冒头的嫩芽,稚嫩却坚定,悄然生长。
太多苦,不需要滔天的温暖来治。
那些深埋心底的伤痕,早已结痂,早已麻木,早已被岁月掩埋在尘埃之下。
它们不需要惊天动地的救赎,也不需要翻天覆地的改变。
有时候,一点点甜,就够了。
就像冬夜里一杯温热的姜茶,就像寒风中一盏不灭的灯,
就像那个人轻轻一句“我在这儿”,就能让整颗心柔软下来。
身后暗流汹涌,阴谋如蛛网般悄然织就,暗处有人虎视眈眈,步步紧逼。
然而,云袅袅却浑然不知。
她依旧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在风雨欲来的宫墙内自由飞翔。
她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为风口浪尖的人物,
她的善良,她的存在,正悄然撼动着某些人的算计。
她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梦中没有惊涛骇浪,没有纷争权谋,只有一片宁静的竹林,风吹叶动,沙沙作响。
她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暖得让人想落泪。
醒来时,枕头边的华光珠,幽幽泛着微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像月光落在湖面,温柔而静谧,缓缓流转。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珠子,一丝暖意顺着指尖流遍全身。
她只觉得,浑身轻快,仿佛压在肩头多年的重担悄然卸下。
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连呼吸都变得顺畅,精神也回来了大半。
昨夜那股昏沉乏力的感觉,竟已荡然无存。
天还灰蒙蒙的,东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晨雾如纱,笼罩着宫苑小径。
她光着脚,踩着露水,脚底触着湿凉的青石板,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抿着嘴轻笑,踮起脚尖,像只小猫般蹑手蹑脚地溜去药园,采了几株还沾着晨露的灵草。
叶片上水珠滚落,晶莹剔透,映着微弱的天光。
蹦蹦跳跳,直奔柳妈妈那边。
她脚步轻快,裙裾飞扬,像春日里最活泼的一缕风,掠过回廊,掠过庭院。
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眼睛亮得如同天边初升的星辰。
那些受伤的宫人,有几个身子骨壮的,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他们互相搀扶着,在屋檐下勉强站稳,面色依旧苍白,但气色已比昨日好了许多。
一见她推门进来,全都扑通跪倒,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额头贴地,不敢抬头,声音颤抖而虔诚——
“公主殿下,您快回吧!这地方脏,您金尊玉贵,怎受得起?”
“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但以后,再不会了。别怕,快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她快步上前,想扶起最前面那个年老的太监,却被对方坚决地避开。
“公主这话,折煞我们了!能为您受罚,是奴才们的福分,哪敢怪您?”
那老太监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坚定,却藏着难以言说的苦涩与忠诚。
其他宫人也齐声附和,字字句句,皆是甘愿为她承受一切。
云袅袅瘪着嘴,还想再劝两句,可那些下人根本听不进她的话。
他们只是不断磕头,重复着那句“殿下金安”,仿佛只要她平安,他们受再多苦也值得。
她心头一酸,眼眶发热,终究没有再多说。
她只好把草药放下,仔仔细细说了外敷的法子。
她蹲下身,亲手将药草捣碎,加入蜂蜜调和,再一一点到伤处。
“记得每日换一次,若是红肿更厉害,就立刻找我。”
她语气温柔,动作轻柔,像极了春风吹过麦田,无声却温暖。
转身就走。
她不想让他们再跪着,不想再听那些让她心碎的“福分”二字。
她只想快点离开,躲进自己的房间,把眼泪藏起来。
还是柳妈妈好,见了她不躲不闪,眼里有光。
那目光不像别人那样敬畏到近乎恐惧,而是像长辈看孩子一般,满是慈爱与欣慰。
她站在床边,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一见柳妈妈,她扑上去就抱住了人:“柳妈妈,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声音里带着哭腔,抱着那瘦弱的身躯,像抱住了世上唯一的依靠。
“我熬的药你都喝了没?我说的那几个穴位,你有没有按?”
柳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温和:“托公主的福,老奴定然努力康复。”
她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丝,眼中泛起微光,“殿下今儿怎么起这么早?昨儿夜里没睡踏实?”
“不是!我睡得可香了!”
云袅袅仰起脸,眼睛弯成月牙,“我做了个好梦,梦见咱们一起在御花园赏梅呢。”
“那就好。”
柳妈妈松了口气,脸上笑意更深。
可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压低,像是怕被外人听见,“殿下……这几日,您……”
她说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
她话说到一半,眼神飘忽,频频看向门口,像有话憋在肚子里,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角,指节微微发白,显出内心的挣扎。
“我怎么了?你直说啊,柳妈妈!”
云袅袅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
“您除了去给皇上治伤,就别再到处乱跑了,早些回宫,行吗?”
柳妈妈终于说了出来,可语气依旧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