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急切,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
阵法中的符文瞬间亮起黑芒,雾气从符文间隙涌出,缠上楼颂的脚踝,顺着裤管往上爬。
楼颂微微震颤,忽然挣扎起来。
“按住他!”李长老厉喝一声,亲自上前按住楼颂的肩膀,另一只手将黄纸贴在他的额头,“念咒!”
两名穿灰袍的修士立刻围上来,晦涩的咒语声混着噬魂铃的脆响,在密室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楼颂的挣扎越来越弱,额头上的黄纸渐渐渗出血迹,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目光落在地面。
那里映着玉簪的影子。
他忽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玉簪往掌心按了按,直到簪尖刺破皮肤,渗出血珠,才像是找到了一点真实感。
“好了。”李长老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朝楼宇躬身。
“家主,这次彻底洗干净了,他不会再记起夫人,也不会记起之前的事,只会认您为主。”
楼宇起身走到楼颂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楼颂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有掌心的玉簪还攥得紧紧的,血珠顺着簪身往下滴,落在阵法的符文上,瞬间被黑芒吞噬。
“把他带去血脉池,明日开始炼化血脉。”
楼宇松开手,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派人看好他,别让他再碰到任何能勾起记忆的东西。”
“是!”护卫上前,解开楼颂的绳子,像提木偶般将他架了出去。
安子书的目光追着那道瘦弱的身影,直到密室门关上,才注意到地面残留的血痕。
那楼颂在彻底麻木前,唯一的反抗痕迹。
与此同时,后山的密道里,两名护卫正押着月言往前走。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壁上插着的火把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月言的脚踝被铁链磨得出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快走!别磨蹭!”护卫推了她一把,月言踉跄着撞到石壁,手臂上的烫伤被蹭到,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通道尽头是一间天然山洞,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地面铺着一层干草,角落里堆着几个发霉的窝头,唯一的光源是壁上那支快燃尽的火把。
护卫将月言推进去,“哐当”一声锁上铁门,铁链拖地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格外刺耳。
“好好待着,别想着逃跑,这山洞四面都是石壁,你跑不了。”
护卫说完,转身沿着通道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月言靠在铁门上,身体顺着冰冷的石壁滑落在地。
她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烫伤和磨破的脚踝,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是楼颂的母亲,却也是楼承之的妻子。
她的丈夫爱了,她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又被折磨,是不是还记着她。
“阿颂,娘亲一定会救你……绝对不会让你走你父亲的老路。”
忽然,洞外传来脚步声,月言立刻擦干眼泪,警惕地抬头看向铁门。
透过铁栏的缝隙,入目的是一个穿灰袍的小厮端着一碗水和两个窝头走来,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夫人。”
小厮将东西从铁栏递进去,声音压得很低,“您别太难过,小少爷他还活着。”
月言猛地抬头,抓住铁栏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见过阿颂?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他们欺负了?”
小厮眼神闪烁,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小少爷被带去血脉池了,听说要炼化血脉,不过护卫说,他很安静,就是总攥着一支玉簪,不肯放手。”
玉簪!
月言的心猛地一揪。
那是她留给阿颂的,孩子还攥着,说明他心里还有念想。
她刚想再问,远处忽然传来护卫的呼喊声,小厮脸色一变,连忙说:“夫人,我得走了,您多保重,我会尽量偷偷给您送些吃的。”
小厮跑远后,月言捧着那碗水,眼泪又掉了下来。
楼家后山的血脉池是一处天然温泉,池水泛着诡异的淡红色,池边刻满了楼家的血脉符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力。
楼颂被护卫按在池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手腕和脚踝再次被铁链锁住,固定在池边的石柱上。
楼宇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枚刻满符文的玉佩,眼神冷厉:“开始吧。”
李长老立刻上前,将玉佩扔进血脉池。
池水瞬间沸腾起来,淡红色的水面泛起气泡,符文的光芒顺着池边蔓延,缠上楼颂的身体。
楼颂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像有无数把刀在体内切割。
“炼化他的血脉,需要七日。”
李长老凑到楼宇身边,低声道,“七日之后,他的血脉之力就能被激发,到时候就能用来镇压禁地浊气了。”
楼宇点点头,目光落在楼颂攥着玉簪的手上,眉头皱了皱:“他怎么还攥着那支破簪子?”
“属下试过好几次,都没从他手里抢下来。”
李长老连忙解释,“他攥得太紧,若是强行抢,怕伤了他的手,影响血脉炼化。”
楼宇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朝着禁地的方向走去。
安子书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他,看到他站在禁地入口,对着一个黑衣人道:“后山山洞那边,加派人手,别让月言跑了。等炼化完楼颂的血脉,再处理她,留着她,万一楼颂出岔子,还能当筹码。”
黑衣人躬身应道:“是,家主。对了,之前派去菩提观的人回来了,说没找到菩提观主的踪迹,好像提前收到了消息,带着人躲起来了。”
楼宇的脸色沉了沉:“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继续找!找不到观主,就把菩提观给我烧了,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黑衣人连忙应下,转身离开。
安子书站在原地,心里猛地一震。
菩提观!
秦管家当年说要带他去菩提观,观主是父亲的挚友,如今观主躲了起来,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些什么?
可如今菩提观上下,都只说他是前观主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