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祭坛的角落里,一朵小小的栀子花花苞,在月光的照耀下,悄然绽放,又迅速枯萎,如同他们短暂而悲壮的一生。
与此同时,老管家趁着夜色,将熟睡的小楼颂抱上马车,一路小心翼翼地驶向菩提观。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小路上,老管家看着怀里的孩子,泪水再次滑落。
他想起家主和夫人临行前的嘱托,想起他们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所做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悲痛。
这个孩子从今往后,就要背负着失去父母的痛苦,在陌生的环境里独自长大。
小楼颂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嘴里喃喃地喊着:“爹爹,娘亲。”
老管家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少爷,别怕,以后有老奴在,一定会保护你的。”
马车渐行渐远,将楼府的灯火远远抛在身后。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与地面摩擦的“轱辘”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秦管家抱着怀里的小楼颂,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风里藏着杀气。
“驾!”秦管家猛地甩了一鞭马,枣红色的骏马吃痛,扬起前蹄加快了速度。
他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小楼颂,孩子眉头蹙着,嘴里还在呢喃“娘亲”,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衣襟,让他心里像被灌了铅一样沉。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家主亲手交给他的玉牌,冰凉的玉饰硌着掌心。
“前面的马车停下!”
身后突然传来粗犷的呼喊,紧接着是马蹄声急促逼近。
秦管家回头,月光下能看到十余骑黑衣卫,为首的正是楼宇的心腹赵统领,手里的长刀泛着冷光。
他心里一紧,知道躲不过了,只能拼了性命护住少爷。
“吁——”秦管家猛地勒住马缰,马车骤停的惯性让他险些栽倒。
他迅速将小楼颂往车厢角落一护,反手抽出靴筒里的短刀。
“秦管家,识相的就把楼颂交出来!”
赵统领带人围上来,黑衣卫们纷纷拔刀,将马车团团围住,“新家主有令,只要你乖乖配合,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呸!”秦管家啐了一口,“楼宇逆贼,谋害家主,还想对少爷下手!我秦忠跟着老夫人一辈子,绝不会让你们伤了少爷分毫!”
话音刚落,赵统领的长刀就劈了过来。
秦管家横刀去挡,“当”的一声脆响,短刀被震得脱手,他闷哼一声,左肩被刀刃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色的衣襟。
温热的血滴落在车厢板上,小楼颂被惊醒,揉着眼睛抬头,正好看到秦管家流血的肩膀,吓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秦爷爷!”小楼颂扑过去,却被秦管家死死按住,“少爷,躲好!别出来!”
秦管家捡起短刀,再次冲上去。
他年纪大了,又有旧伤,根本不是赵统领的对手,可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挥刀,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他自己活不成了,只求能多拖一会儿,让少爷有机会逃出去。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噗嗤”一声,长刀刺穿了秦管家的腹部。
他停在原地,低头看着胸前的刀身,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流,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赵统领拔出刀,秦管家踉跄着后退,靠在马车上,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黑衣卫,像是要在他们身上烧出两个洞。
“秦爷爷!”小楼颂哭喊着扑出来,却被赵统领一把抓住衣领。
他挣扎着,小手捶打着赵统领的手臂,“放开我!你是坏人!我要找爹娘!我要找秦爷爷!”
秦管家看着被抓住的小楼颂,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泪水,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玉牌,朝着小楼颂的方向扔过去:“少爷......拿着,去找菩提观......”
话没说完,他的头就歪了下去,身体顺着马车滑落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小楼颂看着秦管家倒在血泊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串滚到脚边的玉牌。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再哭出声。
“把人带回去!”赵统领踢了踢秦管家的尸体,语气冷漠,“家主还等着呢。”
黑衣卫将小楼颂塞进马车,调转马头往回走。
车轮再次碾过青石板路,只是这一次,车厢里没了秦管家的体温,只剩下小楼颂冰冷的泪水,和那枚被他攥得发烫的玉牌。
楼府禁地旁的石室里,潮湿的空气裹着淡淡的浊气,让人胸口发闷。
小楼颂被铁链锁在墙角的石柱上,手腕被磨得通红,渗出血丝。
他坐在发霉的稻草上,头靠着石柱,眼神空洞地看着头顶那个小窗。
那里能看到一小片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就像他此刻的人生,看不到一点光。
“吱呀”一声,石室的门被推开,楼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心腹,一个是谄媚的李长老,一个是满脸横肉的张护卫。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慢悠悠地走到楼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颂,这都三天了,还不吃饭?”
楼宇蹲下身,用手指挑起楼颂的下巴,语气带着虚假的温和,“你爹娘已经死了,你就算饿死,他们也活不过来。不如乖乖听话,培养你的血脉之力,将来帮我镇压禁地,这样你还能活着,不是很好吗?”
“我不!”小楼颂猛地偏头甩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恨意,“是你害死了爹娘!是你把我抓回来的!我才不要帮你!你这个坏人!”
他的话让楼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长老连忙上前,凑到楼宇耳边低声说:“家主,这孩子性子太倔,硬逼怕是不行。禁地的浊气每隔半个月就会异动一次,咱们没多少时间了,要是不能尽快培养他的血脉,下次浊气爆发,整个雾隐谷都要遭殃啊!”
楼宇皱着眉,踢了踢地上的稻草,“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真把他饿死,他可是楼家唯一的血脉,没了他,谁来替我献祭?”
张护卫瓮声瓮气地说:“家主,要不咱们用刑?给他点苦头吃,我就不信他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