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太后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消,她的外甥子也就是现在的兵部侍郎,又颠儿颠儿地入宫送来了加急的折子。
“启禀太后,南疆益州那边儿送来了蛮苗要谈和的折子。”
李公公上前接过,转手呈递给了蔺太后。
穆汐见状,则带着三个美人静静地退到一旁候着。
殿内沉寂了片刻,却突然被蔺太后的一声怒叱所打破。
“放肆!”
折子扔在地上,蔺太后凤眸微挑,怒火混着上位者的威严,一并在她眼底燃烧。
“区区一个蛮苗,也敢同我大周提这种和谈条件?”
“向来只有小国向我大周朝贡纳银,何曾有大周反向进奉小国之例?”
“就这还有脸要这要那,不知道的,怕是以为我们大周要上赶子讲和呢。”
“传哀家的懿旨回去,拒绝谈和。”
闻言,兵部侍郎立马躬身劝阻。
“还请太后三思。”
“眼下多地藩王举兵叛乱,西延和北边战事正急,若能使南疆战火暂息,也好缓解我大周各方用兵压力,并借南疆兵马来平诸藩之乱。”
“待内乱平定,再举兵南伐,灭掉那蛮苗小国亦不为迟。”
“此番忍让求和,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凤眸微敛,蔺太后面色沉沉地坐在那儿沉思了片刻。
“若此番哀家容那蛮苗得逞,和议之事一旦传开,岂非有损大周威名?他国若皆误以为我朝可欺,纷纷仿效,反倒火上浇油,加重外患。”
蔺太后所言也不无道理,兵部侍郎一时也没了主意。
穆汐则在此时挪步上前。
她朝蔺太后作揖礼拜后,拿出炭笔和折册子,极快地写了一行字。
【微臣也赞成大周可先于蛮苗谈和。】
蔺太后能顺利地走到今日,正式开始垂帘听政,有一半是穆汐的功劳。
为了驯服调教朝中的反对势力,穆汐亦是没少在后面出谋划策。
如今,穆汐已然成了蔺太后极其信任的心腹。
见穆汐也赞同和谈,蔺太后的心也动摇了几分。
“奉銮娘子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穆汐提笔写字。
【微臣曾从教坊司的一些客人嘴里,听闻过蛮苗的事。】
【据说,蛮苗一带有些族落的巫医不仅擅长制作奇药,还擅长一种邪术。】
蔺太后看过折册子后,心生好奇,紧声追问:“什么邪术?”
穆汐低头快写。
【这种邪术被称为蛊,蛊有很多种,而施蛊者可根需求,凭邪术操控中蛊者的身躯、意识或者生死。】
【微臣认为,蛮苗能在短时间迅速壮大,势不可当,想来定是因为这种巫蛊之术。】
【若蔺太后能拉拢蛮苗的人,便可借他们巫蛊之术,操控那些不听话的藩王或者朝中大臣,让他们乖乖臣服于太后,便可迅速平定内乱。】
【至于那些俸银,权当是高价雇了个巫医,打发他们的月俸、年俸罢了。】
蔺太后看后,虽是频频点头,却又心存担忧。
“如此,会不会是养虎为患?”
穆汐唇角一弯,孤傲清冷的脸上浮起几许不屑来。
【再厉害的猛虎,又怎敌得过千军万马?】
【只要日后能找到牵制他们的法子,便可为我大周所用。】
【又或者,让蛮苗成为我们大周的一部分。】
蔺太后看着穆汐,目光赞许地点头笑了。
“有野心,有胆识,哀家喜欢。”
言毕,蔺太后同自己的外甥下令。
“传哀家懿旨去南疆,接受和谈,并邀请他们来京城游玩小住,以示我朝诚意。”
兵部侍郎领命退下。
焦头烂额的烦心事终于有了转机,蔺太后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转头看向穆汐,这才留意到她身后那三位长身玉立的美男子。
她懒洋洋地倚坐在那处,抬手撑着腮,目光在三位美男子的身上流连往复。
蔺太后明知故问。
“哀家这才瞧见,奉銮娘子竟是带了人来的,不知这是何意?”
穆汐将手中的尺寸册子呈上,并在折册子上又写了一行字。
【太后娘娘日夜为朝政忧劳,辛苦至极,微臣才薄学浅,未能分忧解难。】
【唯备三名美人,以侍太后左右,聊为太后宽心解乏,使娘娘再展笑颜,重回芳华。】
蔺太后看了看三位美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册子上的尺寸,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久违的,脸上浮起两抹霞红来。
衡帝当年都能有三千佳丽,她现在贵为万人之上且能垂帘听政的太后,养三个面首又怎样?
“知哀家者,穆汐也。”
“说吧,想要什么官职或赏赐?”
穆汐摇头。
【微臣什么都不要。】
【微臣能有今日的风光,已是承了太后的恩德。】
【为了报答太后,这些都是微臣该做的。】
蔺太后欣慰笑道:“哀家当初果然没看错你。那就赏你白银五百两,一会儿跟李公公去选些你喜欢的绫罗绸缎和珠宝贝物件。”
穆汐欠身行礼道谢,随后便跟着李公公退出了大殿,留下了那三个美人,领赏出了宫。
临上马车前,穆汐仰头望向晴空。
烈日高悬,阳光明耀炫目,就像她现在过得红红火火的风光日子。
只可惜,她什么都有了,却都不是她此生最想要的那个。
适时,一团棉絮般的大云朵从她头顶飘过。
日头在穆汐的眼中藏起,却透过慢慢散去的乌云照进了江箐珂的瞳中。
美眸眯起,江箐珂被刺得睁不开眼。
她低头望向城墙外,跟喜晴一样无精打采地趴在墙头上继续发呆。
和谈的条件定下来了,她二人再无名分去敌军的营地各找各郎,李玄尧他们也更没名分进到益州城里来。
这一晃,江箐珂竟有七八天没见过李玄尧。
喜晴在旁唉声叹气。
“朝廷那边什么时候来消息啊,再这么等下去,奴婢都要成望夫石了。”
江箐珂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李朝三则凑过来,顺着两人的视线,好奇地望过去,并小声嘀咕着。
“你俩在这儿瞧什么呢?”
“莫不是,在敌军的营地里偷偷养了两个汉子?”
一语中的,江箐珂和喜晴都心虚地梗了下脖子,僵在那里在想搪塞的借口。
谁知说汉子,汉子就到。
城墙外,远远地便见李玄尧常坐的那辆轿辇,带着一对兵马朝城墙的方向而来。
其他的兵将都立马进入戒备状态,只有江箐珂和喜晴眉目舒展,欢欣雀跃地等着那队人马走得再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