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那么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宣判。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芒那么炽热，那么纯粹，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
他想点头，想疯了一样点头。
想把她狠狠揉进怀里，告诉她，他也一样。
他怎么能……怎么能让这样好的她，被这些东西玷污？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赞同的话说不出口，拒绝的话……更说不出口。
于是，他只能沉默。
没来由的恐慌瞬间攫住了白薇薇的心脏。
她怕了。
前所未有的害怕。
怕他下一秒就会说出那个“不”字，怕他会用更决绝的方式推开自己。
她不能让他说出口。
“不许……不许拒绝我……”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哭腔。
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白薇薇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了陆川。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的双臂环着他的腰，勒得死紧，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你是不是……还是想拒绝我？”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前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那么想推开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做的一切，都像个笑话？”
陆川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那份颤抖通过紧贴的胸膛，清晰地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能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
正一点点渗透他的衬衫，烙在他的心口。
他能做的，只有任由那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
穿透薄薄的衬衫，在他胸口烙下滚烫的印记。
每一滴，都是她的委屈和孤勇。
就在白薇薇的绝望快要溢出胸腔时，陆川终于动了。
他抬起手，却不是推开她，而是有些笨拙地，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
他的声音干涩。
“我记得，你那天点的不是孙燕姿。”
“……”
白薇薇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懵了。
她缓缓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什么？
孙燕姿？
现在是讨论点歌的时候吗？！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破解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这是什么新型的拒绝方式？用无厘头让她知难而退？
还是他觉得自己的表白太过沉重，想用一个烂笑话来缓和气氛？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那不重要！”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又急又冲。
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陆川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
他嘴角的线条，也跟着柔和下来。
他伸出拇指，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很重要。”
他的声音很轻。
“我的意思是……”
他顿了一下，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
“那我们在一起吧。”
平静，温柔，却又霸道得不留任何余地。
刚好，白薇薇小朋友也不打算拒绝。
白薇薇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思绪。
都汇聚成了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
在一起。
吧。
她甚至忘了回应，只是傻傻地看着他，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快乐。
原来，被巨大的幸福砸中，是真的会哭的。
她猛地起身双手再次缠上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这个吻，和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样。
只有纯粹的、满溢而出的喜悦和甜蜜。
良久，唇分。
她没有退开，而是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轻轻蹭了蹭。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此刻闻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令人安心。
“谢谢。”
一个微弱的声音，闷闷地从他颈间传来。
陆川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中。
准备迎接她的又一轮“攻击”，却被这两个字砸得一愣。
谢谢？
为什么是谢谢？
他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陆川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不懂。
这丫头的脑回路，为什么总是这么清奇？
刚刚还像个要糖吃的小霸王，现在糖到手了，怎么反而不开心了？
他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最终，他只能抬起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习惯。
无论她是因为考试没考好，还是因为和同学闹了别扭。
只要他这么拍一拍，她很快就能雨过天晴。
果然，这个古老的“魔法”依然有效。
白薇薇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点突如其来的伤感，被他熟悉的、带着安抚力量的动作，轻易驱散。
是啊，她谢什么呢？
这个人，本来就该是她的。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眼角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你好呀。”
她清了清嗓子，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新上任的男朋友。”
男朋友。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
那不是犹豫，而是一种奇妙的实感。
从这一刻起，他的身份，多了一个全新的标签。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罢了。
如果这是苦，那就一起吃。
如果这是深渊，那就一起跳。
陆川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你好。”
他回应道。
“女朋友。”
白薇薇却扑哧一笑，挣开他的怀抱。
学着他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捏着嗓子开口：
“你好呀，女朋友。”
她自己先绷不住，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哎呀，陆川，你好肉麻啊！”
这三个字像开关，瞬间切断了空气里黏腻的粉红泡泡。
把气氛拉回了他们最熟悉的频道。
陆川刚刚升起的、那种名为“男朋友”的奇妙实感，被她笑得七零八落。
他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有那么好笑？”
“有！”
白薇薇斩钉截铁，抹着笑出来的眼泪。
“我认识你十八年，第一次听见你说这么酸的话。”
陆川挑眉，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轻轻一扯。
“那以后多说点，让你习惯习惯。”
“别别别，我怕我牙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