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道别离开，临走还不忘安慰沈翠芬几句。
沈翠芬他们吃完饭离开灶房。
杨娟花这才慢悠悠地从堂屋走出来，准备做饭。
她一边走一边嘀咕，语气里满是不满。
到了灶前，她把锅往灶眼上一放，掀起锅盖，还是那一锅糊糊。
路建国一瞅这锅糊糊，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早上又闻了一阵沈家那边的面条香，早就饥肠辘辘。
这会儿再看这黑乎乎的糊糊，忍不住吼了一声。
“妈！你就不能换个花样？”
“你能你来啊！”
杨娟花立刻甩脸子回道。
她把锅盖“哐”地一摔。
“自己不下厨，就别嫌弃别人做得难吃！”
在她眼里，儿子不但不体谅她辛苦，还敢当面顶撞，简直是不孝！
昨晚，他张嘴就把家里的地和房子分了大半给沈翠芬。
这事她想起来就心口疼。
那些地是她和老路辛辛苦苦几十年开垦出来的，房子也是她一砖一瓦省吃俭用建的。
如今却被儿子一句话就分出去了。
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杨娟花从昨晚就憋着一肚子气。
可路建国跟瞎了似的，根本没察觉。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可没人理她。
路建国被路中和扶着进了堂屋歇息，还说了句“妈您也早点休息”。
可这话听在杨娟花耳里，就像在讽刺她多事。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怒。
最终嘴唇哆嗦着，含着泪进了屋。
路启明向来脾气倔，一整晚都冷眼盯着杨娟花。
那种眼神像针一样扎人，让她浑身不自在。
再加上她对路建国的埋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愣是一夜未眠。
这会儿正火大呢！
她一见路建国抱怨，火气“噌”地就蹿了上来。
她瞪着路建国。
“你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
路建国也不服气，顶嘴道。
“那煮碗面条总行吧？”
早上听见灶房那边沈家人嗦面条的声音，他早就馋得不行。
他坐在屋里，闻着味儿，口水在嘴里打转。
杨娟花一听，直接把手伸了出来。
“钱呢？掏钱！”
她冷笑着说。
“有钱我连龙肉都能给你炖了！”
她知道家里没钱买面条，，就是要让路建国难堪。
路建国撇了撇嘴，嘟囔道。
“我哪有钱啊？”
“要不你先用卖草锅盖的钱垫上？等麦子卖了，我再还你！”
他记得前两天卖了一筐草编锅盖，母亲收着没交给他。
他不敢明说，只能拐着弯提。
他其实记得家里本有百来块。
可现在沈翠芬爸妈和两个哥都在场，他哪敢提这茬。
那是他偷偷藏在炕席底下的私房钱，预备哪天能应急。
要是当着外人面说出来，母亲肯定翻脸。
沈家人听了也会觉得他不够大方。
所以他只能装穷，指望母亲心软先垫一点。
杨娟花拳头一握，朝他肩上狠狠砸了一下。
“没钱？没钱你昨天分家时怎么那么大方！”
她咬着牙，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把房子田地全给了沈翠芬那个丫头！”
她原本指望分家能捞点好处。
结果儿子路建国反倒像个甩手掌柜，把家底全都拱手让人，
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时，路富华刚喂完路启明吃面。
碗底还沾着几根没吃完的面条，汤汁晃荡着。
可就在他跨进门槛的一瞬间，杨娟花那句“小贱人”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脚步一顿，眼睛猛地睁大。
这话，一个字不落地全听进去了。
他从懵懂变成狡黠，转身就冲着外面大喊。
“妈！我奶奶骂你是小贱人！”
“小贱人！她说你是小贱人！”
他一边喊，还一边跳着脚，生怕外面的人听不见。
路建国和杨娟花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小兔崽子！你瞎嚷什么！”
杨娟花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路富华。
“老娘几时说过这话！”
路建国也火冒三丈，瞪着路富华破口大骂。
“老子当初就该把你塞墙缝里！”
“你个混账东西，就喜欢惹是生非！一天不作死就浑身难受是不是！”
话虽狠，他却只能瘫在椅子上干瞪眼。
“你们明明骂了，还不敢认！”
路富华梗着脖子回嘴。
“略略略……等着被我舅教训吧！”
说完，放下碗，拔腿就跑。
二狗子还在门口等着他一起去上学呢！
他刚跑出门，沈家人就板着脸走进了灶房。
宋乔英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沈学林、沈翠芬和沈老二。
宋乔英和沈学林对望一眼。
最终，宋乔英先开口。
“路建国，杨娟花，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啊！”
“是不是皮痒了想找揍？”
路建国母子俩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脑袋。
“那小崽子瞎掰的事你们也信？”
路建国强撑着反驳。
沈翠芬一步上前，手指头直接戳到他脸上。
“路建国，嘴巴给我放规矩点！”
“三个孩子既然跟了我，往后就跟你们断了关系。”
“你敢再动手动嘴，老娘扒了你的皮！”
从今往后，她只护自己真心疼过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自小受委屈，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其他人？
她一个都不管了。
路建国撇了撇嘴，喉咙动了动，想骂又不敢骂，
想争又争不过，最终只能憋着一口气。
到底没敢还嘴。
心里只盼着他们赶紧走，好让自己弄点吃的。
杨娟花看着自己儿子怂得一声不敢吭，不知哪来的胆子，往前跨了一小步。
“你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以后跟我儿子没关系了，那家里的钱总得分一分吧！”
这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清楚沈翠芬和路建国手里到底有没有钱。
就算再穷，总该有点积蓄吧？
自己一个老太太兜里还藏了几块钱呢。
她就不信那两口子身无分文。
再说了，路建国穿得干干净净，鞋底也没磨破，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
昨晚啥都谈了，偏偏没提钱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沈翠芬这是想独吞啊！
当时大家说分家，说孩子归谁，说房子怎么分，样样都说到了。
可就是没人提钱。
这太反常了，正常人家哪有分家不分钱的道理？
肯定是有人打定了主意，想把钱悄悄捂进自己口袋。
想都别想！
这事绝不可能！
她杨娟花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