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生,都我来生,”萧景琰马上回答,眼泪掉在她背上,“晚晚,你再加把劲,求你了,再加把劲。”
张婆子害怕地去检查,突然叫起来:“转过来了,转过来了,七皇子妃,看到头了,看到头了。”
这句话给了江书晚力气。
她吸了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用力。
“哇。”
一声啼哭响了起来。
成功了。
江书晚全身一松,软了下去,被萧景琰接在怀里。
“生了,生了,是个小世子。”稳婆叫着,手脚很快地处理着。
萧景琰看着那个包在布里的小东西,整个人都呆了。
他站在那里,看看孩子,又看看怀里没力气的江书晚,然后他哭了。
他没出声,只是流着泪,肩膀抖动着。
江书晚看着他这样,想笑,但是没力气。
她刚想说话,肚子又是一阵收缩。
“等一下,”她抓住萧景琰的衣服,没什么力气地说,“好像,还有一个。”
什么?
屋里的人都呆住了。
张婆子赶紧去看,又叫道:“天啊,是双胎,还有一个,七皇子妃,您再用点力。”
有了第一个的经验,第二个出来得很快。
没费什么力气,又一声啼哭响了,比第一声还大。
“是个小郡主,龙凤胎,是龙凤胎啊。”
整个七皇子府都热闹起来了。
江书晚没了力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是黄昏了。
她躺在床上,换了干净衣服,房间里有草药味。
她转头,看到萧景琰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的眼睛红肿,下巴有胡茬,人看着很累,但眼神很温柔。
床的另一边,摆着两个摇篮。
“醒了?”萧景琰的声音沙哑,他握住她的手,“有没有不舒服?”
江书晚摇摇头,感觉全身都散架了。
“孩子呢?”她问。
萧景琰脸上露出笑容,他从摇篮里抱起一个孩子,送到她面前。
“你看,这是儿子,像我。”
江书晚凑近看,小家伙睡着了,脸皱皱的,看不出像谁。
他又抱起另一个。
“这是女儿,像你,比你还好看。”
江书晚看着女儿的脸,心里被触动了,这是她拼命生下的孩子。
她的孩子。
她伸出手,碰了碰女儿的脸。
“萧景琰,”她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马上去让他们做。”萧景琰站了起来。
“我想吃番茄鸡蛋面。”
“好。”
萧景琰转身往外冲,跑了两步又回来,俯下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的嘴唇在抖。
“晚晚,”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有后怕和珍惜,“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为我生孩子,谢谢你还活着。
江书晚的眼眶湿了。
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为了她什么都肯做的男人,突然觉得,这次的危险,也挺值的。
门外,管家老刘正带着下人准备贴喜报。
一个打扫产房的丫鬟拉住护卫头领的衣服,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纸包。
“头儿,您看这个,”她小声说,“这是打扫时在窗台下发现的,我看着不像府里的东西。”
护卫头领打开纸包,里面是些黑褐色粉末,有一股很淡的苦杏仁味。
他脸色变了,把纸包攥在手里,对丫鬟说:“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你做得很好,去账房领十两银子赏钱吧。”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书房。
产房里很安静,产房外,晚上有了别的动静。
番茄鸡蛋面很快就端上来了,汤里有两个荷包蛋,面条热乎乎的。
萧景琰端着碗,用勺子喂她。
江书晚靠在床头,盖着被子,吃得很满足,胃里暖了,也有了力气。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萧景琰看着她鼓起的脸,眼神温柔,他伸手,擦掉她嘴角的汤。
他的手有点凉,在抖。
江书晚的动作停了,抬眼看他。
他瘦了,眼下发青,但眼睛里都是庆幸和后怕。
“你也去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江书晚含着面条说,“你看你,都快瘦成骨头架子了。”
萧景琰笑了,摇摇头:“不饿,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他继续喂她,目光却看向旁边的两个孩子。
那眼神,除了高兴,还有一些江书晚看不懂的东西,很沉重。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管家老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低:“殿下。”
萧景琰的动作停住,脸上的温柔没了,他放下碗,替江书晚盖好被子,声音变冷了:“你先歇着,我出去一下。”
他起身,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很深。
江书晚的心咯噔一下。
书房里。
护卫头领跪在地上,双手拿着那个用手帕包着的小纸包。
“殿下,这是在产房窗台的缝里发现的。”
萧景琰没有接,他站在书案后,背着手,没表情,书房的气氛很冷。
“拿去给孙太医,让他现在就过来,从侧门进,不要惊动任何人,”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有压迫感。
“是,”护卫头领退了出去。
萧景琰坐下,他的手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笃,笃,笃。
每一声,都敲在人的心上。
他想起江书晚难产时的哭喊。
想起她咬着牙,用那个姿势给自己和孩子找活路。
想起稳婆说的那句脚先出来。
想起她最后哭着说我恨你。
他心里生出杀人的念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手握得很紧。
有人,想让他老婆孩子都死。
半个时辰后,孙太医赶了过来。
他关上门跪下说:“殿下,那粉末是牵机。”
“牵机?”
“是西域来的一种毒药,没颜色没味道,一热就散了。吸进去一点人就没力气,脑子也不清楚,要是产妇吸了,孩子位置就不对,会大出血。”孙太医说,“这个量,是想让七皇子妃和两个孩子都活不了。”
萧景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里都是杀气。
“太子最近在做什么?”他问。
护卫头领立刻上前一步,低声回禀:“太子殿下这几日都在东宫闭门不出,但沈姑娘……昨日曾派人出宫,去过城西的一家香料铺子。”
“香料铺子……”萧景琰冷笑一声,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整个房间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
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
“去查。”萧景琰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从那个丫鬟,到香料铺子,到这毒的来源,每一个经手的人,我都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