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金汁,就是将茅坑里的粪便尿液混合物熬煮浓缩,尽管高温之后,一些本身粪水里的细菌真菌失去了活性看起来反倒是消毒了,但是在熬煮的时候里面还会加入砒霜、狼毒以及巴豆等能添加的毒素。
就算这些也没有,金汁本身自带的毒素和腐败物质依旧有用,高温的金汁泼洒在敌人的伤口上,烫伤加感染,以古代这条件基本就是必死的结果。
除了制造金汁真的膈应人以外,其他方面似乎真没什么缺点。
对于柳闻莺说的金汁,黄星烨是真的考虑了,并且思考金汁能在哪里用得上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反正不会在这里,不然后面伤员又或者他们在外面忙活完了还要在这中央大院里休整,真的煮屎也不能在这里吧?
“这金汁……是你自己想的?”
黄星烨走了之后,苏媛特地走到了柳闻莺身边问起了这事。
上一世,柳致远初入官场没有人脉打点,最初的时候便被分去边境小城,后来在遇见胡骑突袭时,就有用过所谓的“金汁”,后来这个金汁战术也被柳致远写在奏章里。
苏媛也没想到,这次金汁居然会出现的这么早。
而且是从柳闻莺口中所得。
“啊,以前我爹爹在书店里看到的一些残篇,提到过,当时我爹爹只觉有趣说给我听了。”
“是吗?”
苏媛竟然学着柳闻莺做出一个挑眉的动作,柳闻莺见状装傻充愣嘿嘿一笑。
反正这主意不是自己想出来的,真的是她看书看到的,就是不是这个世界呗~
此刻墙外传来庄丁们搬运木料的吆喝声,苏媛见柳闻莺扭头,注意力自然也被墙外的声音吸引住了。
“想当年俺在燕地的时候当过长矛手,就这庄子外二里地有片矮树林,胡骑再来时必定会从那边绕,到时候咱们在林子里设的三道绊马索一奏效,老子立马带着兄弟们戳死那些胡贼!”
不愧是从燕地大营出来的,嗓音嘹亮直接给家底抖落了。
这下柳闻莺脸上的笑容越发尴尬了。
这秘密上赶子凑进自己耳朵里了啊。
这里怎么会有燕州大营的士兵?
“原来……都是燕州大营退伍的老兵啊哈哈哈……”
柳闻莺扫了眼周围制药的人,反应很快地给出了较为合理的解释。
苏媛只是瞥了她一眼,又瞧着炉子上煎着的药火候也差不多了在众人面前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之后,便示意柳闻莺换个地方说话。
这一次还是昨日的看台上,只是昨日的一片就春郊野景,而今日举目望去,远处好几处浓烟滚滚,显然是村落被破坏之后放火燃起的浓烟。
这些被烧了的家园里又有几户此刻在他们庄子上呢?
“去年燕州大营闹起的军饷贪腐,引起燕州大营士兵哗变,还记得么?”
明明柳闻莺在后院一直陪在苏媛身边,这事苏媛也少有提起,可是苏媛就是笃定柳闻莺知道的。
柳闻莺确实也点了点头,苏媛见状目光落在远处的矮树林上,继续道:“当时黄星烨就在燕州大营,明明他早就拿到了证据,可是那贪腐的证据却送不到陛下的手中。”
苏媛寥寥数语话听得柳闻莺不由得浮想联翩、头皮发麻。
黄星烨什么身份?
国公之子,这样也没法将这贪腐的证据送到陛下手中?
想起这事的结尾是以苏媛前订婚夫靖远伯爵府担了全部罪责,可是柳闻莺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个伯爵的势力已经能够打得过国公府了?
不过这事柳闻莺不敢问,她惜命。
只是苏媛似乎不咋“惜命”似的,又道:“然后我就让他干脆在燕州大营闹起来,反正事情闹大了纸包不住火陛下自然是要过问的。”
柳闻莺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是坏掉了。
都是中文,也没说文言文,大白话,怎么这内容就这么不能理解呢?
柳闻莺难以置信地盯着苏媛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孔,苏媛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眸,点了点头。
柳闻莺:……
所以,燕州大营哗变是她家小姐建议的?
天哪!这话说出去除了她柳闻莺谁敢信啊?!
“后来这事虽然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但是一部分参与哗变的士兵和将领还是要被处死的……”
“小姐?”
柳闻莺嗓子里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这庄子里不会全是处死的吧?这是、这是包庇罪犯?
苏媛知晓柳闻莺惊讶什么,于是她继续说道:“我可没这个本事,如今保下来的不过是国公府的一些旧属,燕州大营当时处死的也有几千人。”
柳闻莺立刻闭上了嘴,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也就是这时,十多个庄丁拉着器械正从她们看台边上走过,一边走、为首的庄丁还道:“这边庄后还有处土坡,到时候架起一排弓箭射过去,任凭胡骑的马再快,也躲不过这些箭。
刚刚俺可听小公爷说了,等他们冲到最低点的时候,咱们到时候就用上秘密武器,只管咱们在高处就能弄死他们!”
一听见后面半句,虽没提“金汁”二字,可是这柳闻莺立刻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不就是她自己对黄星烨说的话么?
找处高地,在胡人受伤狼狈之际趁热浇上滚烫的金汁,让他们血肉糊住再也撕脱不得,就算当场没死,后期也是活不下去一点的。
保准弄死他们。
所以现在是——
柳闻莺眼角的余光很快就看见了另一边上几个搬着大锅的人朝着那边庄子后面的高地而去。
那地方距离她们现在站的看台并不远,柳闻莺这下注意力是真的全走了。
“小姐,咱们有什么话还是回去说吧。”
苏媛:“……好。”
胡骑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并不多,柳闻莺她们才从看台下去不久之后,远处就传来马蹄声,庄子内地上的沙土也随之震动起来。
紧接着便是挂在庄子里的东边锣鼓被敲得震天响,胡骑果然从矮树林方向冲来。
于是很快,几声马儿嘶鸣声也从矮树林里传出——那是先前庄子里的人在矮树林设置的绊马索起了作用。
只是这绊马索的数量终究不够,那些胡人也不傻,在发现小树林里有了埋伏便很快的分散开来绕路。
于是很快,庄子内不仅仅是一面锣鼓了,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敌袭的锣鼓警示声。
苏媛和柳闻莺带着一众先前做活的婆子娘子们将先前做好的药全部收拢转移到了庄子里最中心的房屋里。
不一会,屋子里就被送回来一个伤员;
再过了一会又被送来两个、三个、直到屋子里躺了十几二十个伤员时,先前众人的害怕早已被化作了对眼前伤员员的焦虑和担忧所取代。
苏媛和那位专治外伤的大夫在屋子里忙个不停,柳闻莺也在苏媛的指示下将先前熬好的药挨个给人地灌下去。
边上的其他娘子婆子也纷纷加入进来,包扎止血虽然都不是什么专业的,但是在先前就提前准备好止血外敷的伤药帮助下,只要包扎上了也就好了一些。
可这当中依旧有那么几个伤势过重的人就在众人面前失去了最后一口气。
刹那间,屋子里的血腥气熏红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