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把他母亲和姐姐看得很重,皇后相信他肯定会报恩的。
“让家里寻访名医做得如何了?”
兰欣忙道:“已经有些眉目了。”
皇后放心多了:“尽快吧,到也不必赶着与李淑一块去,比她慢些日子到最好。”
兰欣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应是。
年关转瞬就到。
刘家的粥棚连开十日,稠粥馒头在大雪天里热气腾腾,排队领取的百姓极多,家丁都在外头帮忙。
家里,老夫人瞧一眼外头,即便隔着院墙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一脸的心烦。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谁家施粥熬的那么稠?再收收水那就是一碗大米饭,还有白面馒头,那是多金贵的东西啊,就那么拿来施粥了,你瞧瞧外头那些人,一个个真就是过年了,拖家带口的来拿,几代人也就这几天才晓得白面馒头的味儿。”
她越说越心疼,连喝了两盏茶都没把心头的恼怒压下去。
柳氏劝道:“总归都是大姑娘掏钱,老夫人何必去管呢?大姑娘是每个月都拿俸禄的人,且自从刘秋替她管着那些铺子产业后,那白花花的银子比护城河的水都多,她就算是白养外头那些人一年,也不见得会去动库房里那几十口箱子,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总之不会短了老夫人。”
“亲戚们难过,她手头有钱就该帮衬亲戚,而不是去便宜外人。”老夫人颇有些心中不平:“他姨奶奶如今都还愁着孙子娶亲的钱,她到好,把钱拿去外头糟蹋,愣是不管亲戚的难处,亲戚们大老远的过来,眼巴巴的瞧着她把钱撒出去,她是做了官的,难道还不知道人情世故?”
柳氏尴尬的笑了笑,心道:那都是多少年没往来的亲戚了,别说刘熙了,有些连她都不认识,老一辈嫁出去的姑娘的嫂子的娘家都能七拐八拐的来攀亲,便宜这些人,还不如拿出去施粥挣个面子呢。
“大姑娘年轻,不如老夫人心底慈善。”柳氏故意说道:“大姑娘每个月给老夫人送那么大一笔银子,老夫人即觉得亲戚们可怜?不如拿些出来,也好让大姑娘学学,就当是教大姑娘了。”
她可仔细算过,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是她们掏钱,人情往来也是走的官中的账,刘熙每个月让人送来的那笔银子,老夫人完全没地方花,现如今,手里头应该是捏着近两万两银子的。
一想到自家为了巴结京城贵人,连下人们的月钱都发不出来的时候,她愣是攥着这笔钱一分都不肯拿出来,柳氏心里头就来气。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那是她孝敬我的体己钱,这刘家又没垮,你到惦记上我一个老婆子的钱了。”
“儿媳不敢。”柳氏心中发笑,老夫人使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了,别人的便宜她削尖了脑袋都要去占,但绝对不会给别人占自己便宜的机会,进了她口袋的银子就跟丢进了井里是一样的,瞧得见摸不着。
她就是随口一说,老夫人却上心了,也不管外头怎么施粥了,忙回屋瞧自己装银子的箱子锁得严不严实,生怕银子被人悄悄挪走。
刘熙也没管外头的事,她让人把这一年府中的账本都送了过来,悠闲的靠在椅背上,一手看着账本,一手闲闲的拨弄算盘玩,心里飞快的计算着所有的账目。
账房先生和管家娘子也在屋里,隔着一帘草席,他们的表情刘熙尽收眼底。
不安惶恐还带着一丝隐秘的侥幸。
一摞账本她两盏茶的功夫就瞧完了,一脸为难的用账本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道:“自我父亲置下这座宅子你们就来了,刘家的根基比不得那些名门望族,动辄就是几十上百年的富贵,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你们一个个的也在这里成家生子,也算是刘家的老仆了。
说一句看着我长大也不算过分,家里的日子平平,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比外头安稳多了,最少饿不着冻不着,父亲离世后家里动荡,总有些事儿,现如今也算是稳定了,我虽不在家,但心里一清二楚,小打小闹我不管,但是谁若是贪心过重,惹毛了我,届时再说主仆情谊就有些晚了。”
他们神色一肃,心里有鬼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人情世故我懂,只是方寸二字也要各自心里有数才好,俗话说事不过三,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她把手里的账本丢在桌上,‘砰’一声,让他们腿都软了,恨不得立马跪下:“具体哪里少了银子哪里多报了银子,你们比我心里有数,零零碎碎十几二十两的我就不管了,那几笔大的,还是别放在手里了,回头自己交去账房把账平了。”
他们暗暗松了口气,出了门就表情各异的忙去凑银子。
张奶奶在门口听了全程,进屋见了刘熙就说:“他们就是欺负姑娘年纪小又不在家里,竟然搞出这些事来,说来也怪我,替姑娘看着家,竟然没发现他们这些小动作,要不是姑娘查出来,这个家早晚要被他们掏空。”
“您老都多大年纪了,能替我看着家已经很好了,左不过就是少些银子的事,能追回来就追,追不回来也就算了。”刘熙一脸无所谓:“他们都是家里用惯的人,贸然撵出去,只怕会让人说我是个恶主,再说找新来的,远不如老仆更忠心。”
张奶奶板着脸:“现如今都知道姑娘出息,他们才会把姑娘的话当句话,若姑娘没有官身,他们必定是会欺主的,好在大郎走了一年姑娘就出息了,也压得住这些人。”
刘熙笑了笑:“这没什么可愤怒的,人之常情嘛,我若是跟了个不成器的主子,自然也是想方设法在他倒台前就把能捞的都捞了,反正我不捞,别人也要捞,我又不比别人高贵,没道理装清高。”
张奶奶坐下来看着她,满脸欣慰:“姑娘处事,真是越来越像大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