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是她老板!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苏煜欢坐在柔软的沙发内,默默看着几人破防,“需要我现在就让人把湘湘近一年的工资表送过来吗?”
袁湘湘冷笑一声,也附和道:“没错,欢欢她就是我现在的老板,你们刚刚说的那套房子是她要买,我开的那辆车也是工作室的车,准确的说是欢欢的车。工作室人少,平时我会负责采买东西,还有接欢欢出门去工作,所以车子一般我在开,可那并不意味着那辆车是我的。”
发现事情似乎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袁家人也乱了手脚,竟是口不择言:“你们关系那么好,她的不就是你的!”
“可别,我跟你们可没有血缘关系,也没让你们养过,可不想平白多出这么几个喜欢打秋风的亲戚来给自己找罪受。”
袁家几人噎了噎,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算车子房子不是她的,她的存款总是自己的吧?”
“存款?你连她存款有多少都知道?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她银行卡里的钱还真未必是她的存款。”
“什么?”
“我银行卡里的钱确实不是我的,我除了负责采买与老板出行,还帮老板搞投资,我银行卡里的钱都是公司的。”
“没错。但湘湘,别怪我说话难听啊。就你家这情况,指不定哪天就告到法院,强制你给赡养费了,咱公司的钱放你银行卡里可不安全了。既然如此,你还是找个时间把钱给我转回来吧。”
“不行,绝对不行!”袁湘湘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袁母已经先一步尖叫出声,“她的钱都是我们的,凭什么给你?”
“没错,我看你就是趁火打劫,故意这么说,那些钱都是湘湘的,是我们袁家的。”
“我姐毕业这么多年,打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存款都没有?你刚刚说的那些肯定都是假的,假的!”
“湘湘确实毕业多年,也打工了好几年,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从十五岁起你们就没给过她一分钱,她的衣食住行,学费生活费全都靠自己挣还有跟别人借,高中大学,七年时间,她自己打工能赚多少钱,又需要跟别人借多少钱,你们算过吗?她也就才毕业几年时间,这段时间赚的钱,连债都还没来得及还完,哪来的钱剩下当存款?”
袁家几人如遭雷劈,袁耀祖的脸更是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你们这是胡搅蛮缠!恶意逃脱赡养义务!”
“哪里恶意逃脱了?刚刚不都跟你们说了吗?给你们二十万你们不要,非要死缠烂打?现在好了,我也懒得继续帮她兜底。作为一个老板,可不希望员工成天陷在这鸡毛蒜皮的家务事里,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开除袁湘湘,收回公司寄放在她手下的车子、存款以及包吃包住等各项福利待遇。”
袁湘湘听到这也终于明白了自家姐妹的意图,苦着张脸道:“这怎么行?我债还没还完,离了公司我吃什么住什么?难不成真要流落街头,饿死在外面?”
苏煜欢配合的摊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你有这么一大家子亲人呢?不过你刚刚说你欠的债还没还完是吧?还差多少来着?好像是十来万吧?正好你家里人不都在这?刚刚还一口一个父母亲人,让他们先帮你把债还了呗,等回头你赚了钱再还回去孝敬他们。”
“还债?”袁家几人再次尖叫出声,“她欠的债凭什么要我们还?”
“凭什么?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吗?法律上规定她有义务赡养你们,同样的,法律上也有规定,想要接手一个人的资产就得顺带接手一个人的债务,公平公正,有理可循,有法可依,互帮互助,皆大欢喜,多好?”
好个屁!袁家几人本就不是什么对律法特别精通的专业人士,敢跟苏煜欢这么闹,一来是与袁湘湘的血脉割舍不断无形中给了他们闹腾的底气,另一方面也是手握之前偶然听来的赡养条款,拿着鸡毛当令箭,觉得自己可以拿捏得住女儿。
未曾想苏煜欢这一番骚操作下来,他们不仅要不到钱,还得反过来给袁湘湘还债,这怎么能行?!
袁父袁母对视一眼,袁母突然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嚷嚷起来。
“造孽哦,我们袁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败家的不孝女,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让家里人帮忙还不说,现在还想伙同外人算计自己家人,真就是要把我们全家都逼死哦!老天爷啊,你倒是开开眼啊,你这样可让我们一家人怎么活哦?”
“行了,别嚎了,这里没人爱看你们这撒泼打滚的老套戏码,你就算是嚎破嗓子这里也没人会皱一下眉头。”
袁母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向四周,发现除了丈夫与儿子,压根没几个人正眼看她,哪怕是看了眼中也只有鄙夷与嫌弃。
袁父见老婆一贯的绝招都不起作用,也急了:“袁湘湘,你这个小畜生,是非得逼死我跟你妈还有弟弟才罢休吗?早知道你会长成现在这副忤逆不孝的模样,当初你妈就不该生下你,就该一出生就把你溺死在池子里!”
袁湘湘面色阴沉,冷笑道:“我倒巴不得你们当初不要我,溺死我,这样说不定我早就能投一个好胎,有别的稍微像个人的家人了。”
“你这个逆女!”
“怎么着?发现辩不过我们又想来道德绑架那一套了?果然渣滓的脸皮就是比一般人要来得厚。当初湘湘跟你们讲亲情的时候,你们告诉她那玩意儿不值一提,传宗接代才是重中之重,她个赔钱货不配你们付出一点感情。”
“等她不跟你们谈感情了,你们又想用法律来威胁她,让她供你们吸血。好嘛,讲法律就讲法律,现在我给你们讲法律了,你们倒好,反过来又把你们那套骨肉亲情的说辞搬出来。”
“真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搁我这耍无赖是吧?行,我倒要看看还能有谁比我更无赖!”苏煜欢说着,目光倏地投向袁耀祖,“没记错的话,耀祖弟弟也就比湘湘小个三四岁,快毕业了也该找工作了吧?”
苏煜欢顿了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
“哎呦,瞧我这记性,湘湘能上大学是因为她成绩好,自己考上了帝都的院校,我们耀祖弟弟有爸妈一路保驾护航,哪用得着吃姐姐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的苦?初中毕业就没考上普通高中,只能去读职高。读的时候也尽想着吃喝玩乐,不思进取,高中毕业连个专科院校都考不上,最后只能买个成人大学的所谓证书,真好,证书到手还早早就不用去上学,这不就能多打两年工,多赚几年钱了吗?”
苏煜欢很是阴阳了袁家几人一把,听得袁父袁母脸色青黑,冷汗直流。
这些事情他们可谁都没告诉过,外头的人都以为他们家儿子上的是普通本科院校,根本不知道他连专科都没考上,这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耀祖弟弟拿到所谓的成人大学毕业证书后,你们二老又花了一大笔钱,托人找关系,给儿子安排了个不错的工作。那家公司叫什么来着?诚盛?”
“你……”袁父袁母听到这是真的怕了,儿子是他们的软肋,只要拿捏住儿子,就是拿捏住了他们。
“刚刚你们不是说了吗?我们要是不给你们钱,你们就每个月来闹一次,把湘湘的生活搞得鸡飞狗跳,把她工作搞得不翼而飞。”
“行啊,只要你们来湘湘这闹一次,我就派人去你们儿子的单位也闹一次。顺带还能写封举报信给他们公司高层,让他们好好问问公司人事,他们公司用人条件这么低的吗?一个勉强职高毕业,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也能招进去吃闲饭,这公司可真够财大气粗的啊!”
“你……你敢!”袁耀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为钱而来,现在不仅钱没要到,工作可能都要丢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这可是做好人好事,替人公司清理内部蛀虫,回头人公司说不定还得给我颁个锦旗,感谢我替他们公司肃清内部问题呢。”
“咳咳……”一直守在苏煜欢身边,只在适当时候开口的荆律师听到这,忍不住轻咳一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诚盛?是R省h市那个诚盛公司吗?”
“荆律师知道他们公司?”
“自然是知道的。这个公司前不久刚请我们律所的同事打过官司,最重要的是,它算是封先生家族旁系手底下的一个子公司。”
苏煜欢有些意外:“这么凑巧?”
荆律师说这些话的时候,封律派来保护她的那几个保镖中的保镖头子已经相当有眼色的掏出手机打起电话。
没多久,便取得了确切答复。
“确实是封家旁系一位公子哥投资的小公司。”
“这不就巧了吗?旁系公子哥投资的小公司,你们封总应该能说得上话吧?”
“苏小姐说笑了。别说只是开除一个员工,就是让这个公司当天破产清算倒闭,也不过是封先生一句话的事罢了。”
噗通一声,袁母再次坐倒在地上,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为了哭爹喊娘,撒泼打滚,而是真的腿软了。
虽然不知道苏煜欢口中的封总是谁,可什么家族旁支,公子哥投资的小公司之类的字眼他们还是听得懂的。
在他们眼中千好万好的大公司,在这些人眼里竟然只是某个公子哥玩票的小公司,那他们口中开着大公司的封总又具备着怎样的能量?这绝对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直至此刻,袁家众人才意识到一切早已脱离他们的掌控,当年那个任由他们羞辱打骂,捏圆搓扁的小丫头,早已成长为他们无法随意处置的厉害人物,她身边人抬抬手指,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终于知道害怕的几人,第一时间服了软:“我们答应我们答应,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动我儿子,不开除我儿子,二十万就二十万,断亲就断亲。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湘湘,也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晚了。”
袁家几人脸色煞白:“什么?”
“我说晚了,现在再谈这个,可就不是原来那个价了。”
袁家几人:“……”
半小时后,袁家三人带着一式两份的断亲协议以及一次性买断的预支赡养协议,还有所谓的买断费逃也似的离开了苏煜欢等人所在的小县城。
明明拿到了钱,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惴惴不安,以及随时可能被报复的焦虑惶恐。
袁湘湘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痛快之余还是有些心疼。
“为什么给他们那么多钱?就该让他们一分钱也捞不到!”
“这笔钱是买断了他们跟你的至亲关系,他们养了你十五年,虽然不见得对你有多好,但确实算是给了你一口饭吃,让你活了下来。真要一分钱都不给,传出去,就算你有理也会变没理。”
“不论你愿不愿意承认,愿不愿意接受,只要他们还是你的父母,你就对他们负有赡养权,这笔钱同样也是买你从今往后一份清净。”
苏煜欢说到这顿了顿,淡笑道:“原本我是真打算给他们二十万的。跟他们当初想把你卖给那个老光棍一个价。这二十万既是还了他们对你的生养之恩,也算是了结了你们过往的是是非非。花这么点钱,让你彻底斩断从前,专注未来,我觉得很值。”
“可惜啊,他们没把握住,那被扣掉的五万块就当做他们贪得无厌的惩罚吧,有了这个教训,今日之事他们铁定印象深刻。”
袁湘湘听完苏煜欢的解释,怔了怔,随即也不由得释然的笑了起来。
“从今之后,他们的存在对你来说不再是威胁,十年前的她没能完全护住你;十年后,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袁湘湘浑身一震,眼泪刷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