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楚明仪看到雍帝,大吃一惊,“仪儿不过是伤了脚,怎么惊动您了?”
“你是伤了脚,可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吗?”
雍帝坐在旁边的小凳上,凉飕飕道:“都说你是与人私通,珠胎暗结,这才找太医拿了堕胎药!”
“冤枉啊,圣上!仪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宁贵妃失声尖叫,“究竟是谁想毁了臣妾的仪儿?是谁!圣上,您可要为我们母女俩做主啊,这般恶毒的流言,若是仪儿性子软些,怕是早就受不住想不开了。”
“父皇,若您还怀疑仪儿,就请嬷嬷来帮仪儿验身吧。”楚明仪泣不成声,面上哀戚,心里却慌得很。她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如今能利用的,就是雍帝的多疑了。
雍帝紧盯着她,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只是恼怒和耻辱,并无半分心虚,心里便有了定论,随即笑道:“当真胡闹,堂堂公主,若是因为些许流言就验身,传出去像什么话?好了,朕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放心吧,有父皇在,谁都不能欺负你。这件事情朕会处理的,绝不会影响你的婚事。”
“父皇,仪儿的脚受伤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冬猎,仪儿好想去。”楚明仪撒娇道:“父皇要派个好太医给仪儿治脚伤,仪儿想去猎场看父皇的英姿。”
“你呀。”雍帝大笑,“依你,都依你。”
“对了,上次仪儿听到有人说宗政炀的骑术不错,仪儿可不信!仪儿见过骑术最好的人就是父皇了,再之后便是二哥哥。他一个质子,也敢跟二哥哥相比吗?父皇,把他也带上吧,仪儿要在猎场上看到父皇和二哥哥大显身手。”楚明仪抓住雍帝的袖子,“北秦那么坏,咱们赢过他,那才是有面子呢。”
雍帝沉思良久,点了点头,“是了,听说近期他不太安分,也是时候敲打他一番了。仪儿怎么突然关心这些事情了?”
“仪儿只是觉得,他虽是质子,也该让他知道东离有多强大,哪怕日后他回了北秦,也不敢随意跟东离作对。北秦不是善骑吗,要是在他们的强项上压过他们,多好。”楚明仪说着,不由撇嘴,“要是仪儿也是男儿就好了,我也要去学骑马,赢过他们所有人!”
“不愧是朕的女儿,有骨气!”雍帝笑着站起身,“虽是女子,但也可以学骑马。这样吧,等你脚好些了,朕为你寻一个师傅教你。”
“多谢父皇!”
……
承安侯府。
“父亲。”
裴景淮摇着轮椅走到承安侯书房前,敲了敲门。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承安侯将裴景淮迎进来,“是出什么事情了?看你脸色不大好。”
“北秦有异动。”
裴景淮将手里的信递给承安侯,“先前我们派了人进宣北军,今日传信过来,北秦王打算废宗政炀立宗政熵为太子了。”
“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承安侯接过信,一目十行,“宗政庭好深的算计,虽然早就猜到,宗政炀不会是他心目里的继任者,可选了宗政熵,却是出乎我意料的。”
北秦王宗政庭,今年已经近五十岁,除了规制的一名大妃四名小妃外,王庭还有众多姬妾。子嗣也算多,宗政炀在他众多儿子里,也只排到老七。当年宗政庭迟迟未立太子,外界诸多猜测,有说他对现在的儿子都不满意,还在等生下合格的继承人,也有说北秦的规矩便是如此,直到临终才会知道谁是继任者。
在裴景淮看来,宗政庭无非是害怕先立了太子,便有了一个觊觎自己位置的人,所以一直按耐不动。可是北秦与东离的那一战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他只能选择自己最不看好的那一个,因为没人知道,送到东离去的皇子,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宗政炀就是北秦的弃子。
“宗政炀这小子不简单,不说能力,能在东离皇宫活到现在还全须全尾的,足以见其心性。这样的人,若是为敌,定然极其难缠。”
承安侯看向裴景淮,“你打算如何?”
“宗政炀在皇宫里也有一个帮手,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裴景淮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个人帮宗政炀挡了不少麻烦,也帮他传递了不少消息,原本我以为会是二皇子,毕竟以太子的性格,不大像会跟宗政炀扯上关系的人。可从现在的情况看,二皇子与宗政炀似乎并无联系。”
“莫非是太子?”承安侯沉思,“同样都是储君,同样位置都不稳。一个是背后有一匹虎视眈眈的狼,随时都准备将自己取而代之,一个是名不副实的太子,未来渺茫。若说这二人联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宗政炀这人不容轻视,父亲,可要多派些人去盯着?”
“先按下不动。”承安侯摆摆手,“宗政炀身边的人到底有几个,都是谁,他肯定了如指掌。现在如果再派人去,风险太大。至于已经埋下去的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启用。”
“明白。父亲,下个月的冬猎,父亲有何打算?”
“去看看,从前我们都避开,但如今郡主已经嫁进来了,第一次冬猎若是再不去,怕是要被御史台抓住把柄,日后要对付那帮碎嘴子,太累了。”承安侯看向裴景淮,“说起郡主,她回长公主府也有些日子了,何时回来?”
“我已经去信了,想必过几日就回来了。”裴景淮笑道:“瑶儿一向不喜欢皇宫那些人,不过她喜欢热闹,说不定会去看一看。到时候我们随机应变,只要不上场,那些明枪暗箭总能躲过去的。”
“一切务必小心。”承安侯走到窗前,看着天色道:“这盛京的天,已经开始变了,不知道何时就会迎来狂风暴雨,如今乌云已聚,只待第一声雷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