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清以为这些人是去看望儿子的,还很欣喜,她对这个丢了二十八年的儿子既有着满满的愧疚之情,又有着无法抑制的骄傲之情。
没有顾家的扶持,他一个从小地方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工人之后,竟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连顾士臻这个当亲爹的都叹为观止。
顾士臻查阅了他的档案之后,就说,他这一身功绩是用命换来的,既为之骄傲又难免心疼。
如果不是娶了陆见微这个资本家大小姐,她儿子早就至少是副旅级了。
当然,她也不会如此不识趣地去和儿子谈论这个,但不妨碍她如此想,毕竟这也是事实。
谁知,一等就是好久,顾若情从前头过来,看到母亲一直站在墙根处,不由得心疼不已,“妈,你先回去休息一下,从滨城赶了这么远的路来,又不休息,回头累病了怎么办?”
李秀清执意不肯,“我等那些领导们出来了,我就过去看看,你二哥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应当是立了大功了,他的职位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如果部队因为陆见微的成分,不给儿子升职,她可不答应。
这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还是陆见微下午有课,导弹的数据又讨论得差不多了,大家双方都有收获,陆见微便提出要回学校上课,领导们和老人家才从顾家离开。
李秀清看到陆见微陪着这些人出来,不由得想到,她也是沾了淮征的光,才得以和这些领导们并肩而行,并相谈甚欢。
李秀清等人一走,便赶紧来敲门。
陆见微走时,直接将院门锁上了。
顾淮征进来喝了陆见微要他喝的灵泉水就睡了,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今日下午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直挺挺地坐了一两个小时,也着实是累了。
一睡就睡着了。
枕席间留有陆见微身上留下来的馥郁馨香,又是心无旁骛,是以,睡得格外沉。
李秀清敲门的声音不轻,但隔了偌大个院子,又有犬吠声掩盖,也没有将顾淮征吵醒。
李秀清推了推门,没有推开,难免黯然神伤,她不知儿子是故意不开门呢,还是真的没有听见。
顾淮征睡了快一个小时才醒,听到外面有声音,只好起来,透过窗户,看到了他的生母一直站在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顾淮征缓缓地挪过去问道,“有事吗?”
“淮征,见微怎么还把院门锁上了?你有钥匙吗?能不能把钥匙给妈,妈把门打开,进来和你说说话?”
顾淮征实在是不知道和她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吧,我回去了要休息。”
李秀清道,“你躺床上休息就好,要茶要水的,妈给你拿就行了,有妈在,指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不用,我不需要人照顾。”顾淮征道,“你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秀清不敢置信,“淮征,是……不想我住在你家里吗?我可以不住在你家里,只要让我进去照顾你就行了。”
顾淮征眉头紧皱,“是,我不习惯家里有其他的人,我也不需要谁照顾,你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李秀清拼命拍门,“淮征,你别走,别走啊!”
顾淮征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我不能久站,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他站久了,伤口会撕扯般地疼,他一生的路还那么长,他比媳妇儿大了好八岁,他想陪她到满头白发,一起赴老,所以他想把伤养好,不想留下后患。
其实,如果李秀清不表现出这般强势的占有欲,不企图融入他的生活,他也愿意认这个生母,慢慢地接触,培养感情,将来未必不是亲热的母子。
但他不敢了!
不管是他,还是媳妇儿,都不喜欢生活被打扰。
李秀清让他们感觉到了不安全感。
“淮征,是妈妈不对,妈妈当年不该把你弄丢……”
“我说过,我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过!”顾淮征慢慢地转过身来,“能不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可你……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妈妈?是不是你媳妇儿?她是不是不欢迎我?我给她见面礼她也不要,我知道她不差钱……”
“不是!”顾淮征强势地打断她的话,“是我排斥你,我不喜欢和除了我媳妇儿之外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也不喜欢有人到我家里来,强行干扰我们的生活;
我更加不喜欢有人猜疑我媳妇儿,说她的坏话,是我不允许她要你的钱,即便我们差钱,你的那么一大笔钱我也不想要。”
说完,他不想再与她讨论任何话题,慢慢地走回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他无比庆幸没有因为是亲生母亲而心软,媳妇儿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而他生母实在是太过强势,还没有怎么打照面呢,她便对媳妇儿有如此深的成见。
而他,哪怕是二十八年来都生活在她的身边,他也无法像别的人那样做到,对母亲孝顺至极,言听计从,并亲近无拒。
陆见微下午有一节课,之后又接过了周正平帮她带的竞赛班,给孩子们讲了导弹设计方面要用到的一些理论和公式推导,便下了课。
大家的笔记做得既认真又详细,老师走后,孩子们都没有离开教室,而是一起讨论,有些孩子甚至还想要用手搓一颗导弹出来。
“我觉得我们可以干,想要参加的举手,我们成立一个科研小组,你们看行不行?”孔嘉茂站起来道。
整个竞赛班所有的人都决定参与,于是根据导弹的结构原理开始分工。
陆见微自然是不知道,她下了班,才走出校园,就看到顾若情等在门口,“嫂子,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我有话要和你说!”
陆见微随着她朝旁边走了几步,站定后,看着顾若情瞬间泛红的眼,柔声问道,“怎么了?”
顾若情如今对陆见微有了全新的认识,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柔弱无依,也不敢再像从前,企图通过讨好她而走近她。
“嫂子,我知道这样很冒昧,可是,妈现在被二哥打击得痛不欲生,一直哭一直哭,我也没有办法。”
她抬起头,满脸泪水,“能不能请你和二哥说一下,妈都大老远来了,就让她去照顾二哥几天好不好?”
? ?宝子们看文愉快,大家给我投票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