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寂静之下,却隐藏着更多的未知
经过这场生死与共的战斗和花似玉的舍身相救,三人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猜疑并未完全消失,但一道名为信任的细微裂痕,已经开始在坚冰上蔓延。
池郁和云曦,开始真正地将花似玉视为一个需要保护的同伴,而不仅仅是一个需要提防的威胁。
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更加艰难,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完全的孤军奋战。
池郁仔细检查了花似玉的伤势,她后背的软甲替他承受了大部分冲击,但脏腑依旧受到了剧烈震荡,肋骨也断了两根。
他沉默地取出品质极佳的疗伤丹药,小心撬开花似玉的牙关,将丹药喂了进去,随即掌心凝聚起温和的灵力,缓缓贴在她背心,助其化开药力,疏导紊乱的气血。
看着花似玉昏迷中依旧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池郁的眼神复杂难明,那冰冷的隔阂似乎融化了一丝。
云曦站在一旁,体内云玄之力带来的躁动并未因战斗结束而平息,反而因为灵力消耗而有些蠢蠢欲动。
她强压下不适,对池郁道:“你照顾她,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能果腹的东西。包袱都丢了,得补充些食物和清水。”
池郁抬头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此刻他需全力为花似玉疗伤,无法分身,只得点头,“小心些,不要走远,有事立刻发信号。”
“嗯。”云曦应了一声,转身步入浓密的丛林之中。
离开临时营地的范围,周围的寂静仿佛有了重量,压迫着耳膜。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尚未散尽的血腥味。
云曦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藤蔓和枝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可食用的野果或干净的水源。
没走多远,她在一处阳光稍多的林间空地上,发现了几棵低矮的灌木,上面结着一些拇指大小的红彤彤浆果,看起来颇为诱人。
她谨慎地摘下一颗,用银针试了试毒,确认无毒后,才小心地尝了一口。
果肉酸甜,汁水充沛,蕴含着微弱的灵气。
然而,就在她准备多采摘一些时,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带着血腥和掠夺欲望的悸动从丹田深处传来,让她眼前微微一黑,差点站立不稳。
云玄因方才战斗的刺激和此刻她自身的虚弱,又开始不安分了。
云曦立刻停下动作,背靠着一棵粗壮的古树,闭上眼睛,意识迅速沉入识海。
识海之内,景象依旧。
累累白骨堆积如山,散发着森然寒意。云玄依旧高坐在白骨王座之上,她穿着与云曦一模一样的衣服,容貌也别无二致,但那双赤红的瞳孔中,却充满了睥睨、贪婪与不耐。
“哼,终于舍得进来了?”云玄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讽,仿佛刚睡醒的猛兽,“外面那个小妖精,演了一出舍身救主的好戏,就把你和那个傻小子唬住了?”
云曦的意识体站在白骨堆下,仰头看着她,语气平静:“她的动机尚不明确,但救命之恩是事实。”
“事实?”云玄嗤笑一声,从王座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白骨堆,来到云曦面前,几乎鼻尖相贴,那浓烈的血腥压迫感几乎让云曦的意识体溃散,“愚蠢!悲门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编织幻梦!你以为她是真心救他?不过是为了获取信任,更方便达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说不定,她连受伤都是计算好的!”
“即便如此,当时的情况,她若不出手,池郁很可能重伤甚至陨落。”云曦坚持道,“这对我们并无好处。”
“好处?”云玄伸出冰冷的手指,挑起云曦意识体的下巴,赤瞳中满是讥诮,“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活下去,是变得更强,是夺回所有属于我们的力量。而不是去管那些蝼蚁的死活,更不是被这些无聊的情感牵绊!”
她猛地凑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满诱惑与威胁:“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连维持识海稳定都如此勉强。凭你自己,能撑到找到解决我办法的时候吗?不如……把身体交给我。让我来掌控这一切。我会带你便强大,我会让你拥有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何必在这里辛辛苦苦采摘野果,像个野人一样挣扎求存?”
云曦猛地挥开她的手,后退一步,眼神坚定,“我的路,我自己走。不需要你来越俎代庖。你的力量,充满了毁灭和掠夺,那不是我想要的。”
“不识好歹!”云玄眼中红光大盛,周围的识海剧烈震荡,白骨哗啦啦作响,“你以为你能一直压制我?等着吧,等你被那力量彻底吞噬,或者被外面的危险撕成碎片时,你会跪着求我出来的!”
说完,云玄的身影化作一道血光,重新没入白骨王座之中,识海渐渐恢复平静,但那冰冷的威胁感依旧萦绕不散。
云曦的意识体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与云玄的每一次交锋,都让她心神俱疲。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退缩。
意识回归现实,云曦感到一阵虚弱,额角渗出冷汗。
她定了定神,继续采摘浆果,将那些不甘和压力暂时压下。
采摘完浆果,她又循着水声,找到了一条从石缝中渗出的清冽小溪。她用干净的叶子盛了些水,自己先喝了几口,清凉的溪水稍稍缓解了体内的燥热。
就在她准备多取些水带回营地时,旁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伴随着低低的、带着哀求和警告意味的兽吼。
云曦立刻警惕起来,手握寒璃剑,悄无声息地靠近。
拨开浓密的枝叶,她看到了一幕令人心酸的景象。
一只体型硕大,但浑身布满伤痕的母岩甲兽正艰难地挡在一个小小的洞穴入口前。
它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岩石般甲壳,但此刻甲壳多处破裂,渗出暗红色的血液,一条后腿似乎也断了,无力地拖在地上。
在它身后,洞穴里隐约传来幼兽细弱无助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