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之后,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不要吃我啊,自己还不想死,至少不要死的这般痛苦。
而方才逃窜的妇人早不知所踪,独留下缩在巨石中间的刑环云双手环抱身子,不停呢喃:“别怪我,别怪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薛女女气急攻心,猛的推了刑环云一把,这人脑袋重重撞到石头尖锐处,流出不少鲜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你他妈的疯了?”
“阿春.......”
“五妹妹.....”
薛家人绝望的嗓音传来,来不及责怪刑环云,几个舅舅和奚满粮抄起先前从柴车上抽的木棍,双目爆红的冲上前挡在奚春身前,一声不吭和他们几人加起来大小的马熊对峙。
即使身体害怕的颤栗颤抖,可依旧倔强的不退后,隔的老远的黑虎看到这场面,吓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大声吼道:“千万别跑,千万别跑。”
“拿棍子挥斥它,拿棍子挥斥马熊。”边说边疯了般朝那边靠近,这姑娘可是被上头千叮万嘱定要平安送到西域的,若是这厢死了,他们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马熊和几个男人僵持不下,它对人肉不怎么感兴趣,却倔强的张开才啃食过的血盆大口,胸腹发出一声极其威严的嘶吼声,驱逐之心明晃晃,可薛家人丝毫不让啊,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阿春丢命,被这东西咬上一口,还不要疼死。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甥女如何能受得了这苦,如何忍心,大不了一起死,到了地府也有个做伴的,省的做了孤魂野鬼。
终于,在一番艰辛外加赶来的官差越来越多后,马熊逐渐落入下风,面对毫不畏惧的十几人,只得嘶吼两声,跑到方才丢粮食的地方,粗糙黑厚的鼻子嗅觉灵敏,精准叼走所有腌制好还来不及吃的肉,转眼就跑开了。
直至马熊彻底消失在眼前,所有人才长舒一口气,放心软倒在地上。
薛家女眷这时才敢扑上来,拉着奚春来回查看她是否有事,薛明珠更是抱着女儿哭的死去活来,哀声凄婉:“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娘怎么活啊,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完,抱着她脖颈越来越用力,瞧那架势,活活要被勒死。
奚春身子早吓的软成一滩烂泥了,捞都捞不起来,愣愣的看着周围哭的不行的母亲舅母,还有暗自抹泪的爹,眼神突然对上缩在人群最后面的刑环云,艰难抬起千斤重的手臂,语气平淡:“为什么推我?”
刑环云瞪大眼睛结结巴巴,慌乱的直往爹娘身后躲,吓得脸青嘴唇白,只能支支吾吾:“我....我......我”
薛明珠怒火中烧转身,撩起袖子就是干,粗鲁的推开想上前帮忙的刑家人,拎起罪魁祸首左右开工啪啪几巴掌甩在头上,利索的发髻被散的凌乱不堪,掐着她的脸,怒目瞪视:“你个黑心肝的小蹄子,你还敢背后使绊子,还推上人了。”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往日没少吃我家,喝我家的,乖顺的如狗一般汪汪叫,如今还将我阿春往马熊面前推,你这是杀人知不知道。”
即使她未照着这姑娘的脸扇,可薛明珠手重,丝毫不收着力气。刑环云娇生惯养,就是流放过来也不过吃了些脚上的苦,平日被宠的连件多的衣服都不肯拿,如今嫩生的脸肿如猪头,容貌凄惨可怜,嘴角溢出鲜血,倒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母亲刑夫人抹着眼泪双手合十跪在薛明珠跟前,不停求饶:“小姐,都是这孩子不晓事,犯糊涂啊,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辈计较。”
刑环清也凄凄惨的帮着道歉:“就是,大小姐,您就饶了我姐姐这回,她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是有意的。”随后顿了顿:“何况,五姑娘不是没事吗?您大人.....”
薛女女当即炸了,冲过来冷哼一声:“真是生的一张好嘴,没见过你们这般强词夺理之人,这分明是蓄意谋杀,若非我妹妹运气好,早成了那马熊的嘴中之食,也不见你们方才冲出来帮着救人,如今马后炮,更叫人恶心。”
薛家人各个攥紧拳头,义愤填膺,势必不能了罢。奚春清醒后厌恶极了背后捅刀子之人,面对刑夫人双膝跪地求饶,不带多看一眼。
薛炎不愿纠缠,也是寒心了,他如何也想不到往日身边的亲信,如今能对自己亲外甥女下黑手,对着黑虎直言不讳的询问:“官爷,流放途中,犯人起了杀心,肆意谋杀该当何罪。”
黑虎双眼微眯,唇角微翘:“律法规定,处杖脊、刺面、或是判更长时间的劳役。”
扑通一声,刑家人纷纷倒地不起,刑环云更是面如死灰,不敢相信自己随心之举,会带来这般滔天罪责。
大祸临头,当下也不在躲在母亲身后了,手脚并用爬向奚春脚边,脑袋重重的磕到地面上,额头磕破,鲜血不停的流,囫囵求饶:“姑娘,姑娘,您饶了我吧,您饶了我吧,我不想被刺面,不免被杖脊,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我就是一时糊涂。”
奚春看的双眼紧闭,身旁薛女女瞧出她的心软,怒其不争的上前:“你这叫一时糊涂,在牢房中对我们姐妹三人就没少出言讽刺,更是联合那些女眷抢夺我们的东西,还打人,可见你是预谋已久,早就想趁机下黑手,如今不过是怕了这刑罚。”
指着奚春训斥:“你还想饶了他吗?这人如此冷清冷血,就该让她受罚。”
薛明珠奚满粮听的怒气冲冲,合着背地里还有不少事啊,当即挥手附和:“女女说的对,阿春你可不能在节骨眼上心软啊。”薛家其余人也纷纷劝阻她不能心软
黑虎适当开口:“薛姑娘,你为其选一个吧。”
奚春瞧着不停磕头求饶的邢家母女,还有为其开脱,垂垂老矣的刑父,缓缓道:“刺面对女儿家的侮辱太大了,杖脊你就走不了了,不久就会酷热感染而死,这太难受了,就选加重劳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