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镜头关闭之后,沈昭宁看向为首的绑匪,提醒他们之前的约定:“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女儿吗?”
然而,对方只是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眼神里毫无诚信可言:
“沈小姐,您的女儿目前暂时由我们在‘保护’着,她很安全。只要您继续乖乖配合我们,她不会有事。”
女儿是她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软肋。
一股冰冷的绝望从心底蔓延开,但她脸上不敢显露分毫,勉强维持着镇定。
“……好。”
“队长,山下有车队接近,速度很快!”一名绑匪快步进来。
绑匪队长眼神一凛,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昭宁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藏有追踪器。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她纤细手指的那枚钻戒上。
“把这个摘下来。”
沈昭宁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这枚戒指是顾砚迟亲手为她戴上的,不仅仅是一件首饰,更是他们之间的联结和承诺。
“这是我未婚夫送的……”她试图争取。
“摘了!”队长不耐烦地打断,眼神凶狠,“我们会替你‘好好’保存的。”
形势比人强。
沈昭宁咬着下唇,强忍着屈辱和不安,一点点地将戒指从无名指上褪下。
她被粗暴地蒙上黑色眼罩,塞进了另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发动,她敏锐地感觉到,行驶的方向并非下山,而是朝着更偏僻的深山开去。
几小时后,废弃别墅内。
顾砚迟带人赶到时,只看到一地狼藉的直播设备和空荡的房间。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抹熟悉的淡香。
“顾总,沈小姐的定位信号在这里彻底消失了。”辰东盯着屏幕,面色凝重地汇报。
顾砚迟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被沙发缝隙里一点微弱的反光吸引。他俯身,修长的手指精准地夹出了那枚被刻意卡住的钻戒。
戒指冰凉,却仿佛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隐现,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收队。”
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平静。
从对方干净利落的手法、专业的反追踪能力,他已经猜到了幕后主使是谁。
三个小时的飞行后,直升机降落在某个隐秘的庄园。
沈昭宁被保镖带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光滑冰冷的地面上。
即便双眼被蒙,她也能从周围肃杀紧绷的氛围、保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感知到自己身处一个戒备极其森严的地方。
眼罩被猛地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视线聚焦后,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顾老爷子。
心下瞬间了然。
担忧女儿安危的焦灼让她顾不上礼节,直接开口:“顾老先生,我女儿是您的人带走的吧?”
顾老爷子脸色一沉,手中昂贵的沉香木杖重重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室内回荡,压迫感十足。
“你这小辈,真是无知!谁允许你用这种质问的口吻跟我说话的?”
沈昭宁立刻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失态。
她迅速低下头,放软了姿态:
“对不起,顾老先生。是我心太急,担忧女儿安危,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
知道是顾老爷子出手后,她悬着的心反而落下一半。
至少,子涵的生命安全应该有保障,顾家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毒手。
“哼!”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她,
“当初我看你人还算沉稳懂事,才勉强同意了你跟砚迟的婚事。想不到你竟敢如此欺瞒我们顾家!你把我们当猴耍是吧?”
“我没有……”沈昭宁试图解释,“我心里从没有半点想要欺骗你们的意思。”
“没有?”
顾老爷子猛地一拍桌面,震得茶杯作响,“你坐过牢!结过婚!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些事,你在订婚之前为什么没有向顾家坦诚?!”
沈昭宁愣住了。她的过去并非秘密,但她从未想过需要主动向顾家“交代”。
当初同意与顾砚迟订婚,更多是情势所迫和彼此吸引,她并未深思这会牵扯到两个家族的层面。
“顾老先生,抱歉,关于这些事情,我……我解释不清楚。”
“砚迟是我顾家未来的继承人,身份尊贵,从未婚娶!你不把自己的底细交待清楚,就跟他在一起,这就是骗婚!”顾老爷子厉声指责。
“我没有骗他!”
这一次,沈昭宁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抬起头,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上老爷子的视线,“顾老先生,如果您问我,以我的身份配不配得上他……”
她顿了顿,腰背挺得笔直,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如果单从个人实力和能力上来说,我觉得我跟他旗鼓相当。我配得上他!而且,您也应该相信您亲自培养出来的孙子的能力和眼光。您觉得,以顾砚迟的见识和心智,他有可能会被一个女人骗到吗?”
这番话让顾老爷子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顾砚迟是他所有子孙中最出色、最引以为傲的一个。
那孩子智商超群,情商在线,在商场上更是杀伐果断,眼光毒辣,从未看错过人或项目。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继承人,确实没道理被一个女人轻易蒙蔽。
一时之间,他竟然被问得哑口无言。
顾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最终恼羞成怒,换了个角度继续施压:
“哼!你当然骗不了那小子!不过,我问你,如果你跟他的婚姻,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让他被整个上流社会嘲笑,导致我们顾家百年声誉受损,你还要坚持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沈昭宁内心的软肋。
她所有的辩解和自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爱顾砚迟,从未怀疑过自己与他在灵魂和能力上的匹配。
但是,这份爱如果要以他的前程和家族声誉为代价……她退缩了。
她沉默了,之前挺直的脊梁仿佛承受了千斤重压,微微弯了下去。
良久,她才重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决绝:
“感谢顾老先生今天‘请’我过来,跟我讲这些道理。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