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瞪了眼还杵着不动的王警卫员,吼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多叫几个人去把你家营长叫回来啊!”
王警卫员这才像是回神般,应了身转身就想走。
“别去了!”
凌欢妩喊住抬脚正想走的王警卫员,声音平静无波。
军医和王警卫员惊诧回头,就见凌欢妩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平静得不像话。
“凌同志,肯定是小王没传好话,我去喊他过来,你别生气,九震他很在意你的,昨晚他还过来问我怎么治你失眠……”
“谢你了,关医生,我没事的!先回去了。”
凌欢妩说着便捂着肚子从床上起来。
鲜血从她腿间缓缓流出。
军医脸色大变,赶忙推了推一旁的王警卫员,试图劝她,“凌同志,你赶紧躺下啊,你本来身子就虚,有先兆流产迹象,现在更应该躺着,你再这样走来走去,恐怕孩子……”
他喋喋不休想劝她躺下,可凌欢妩却坚持捂着肚子向外走去。
无论身后的军医怎么喊,她也始终没回头。
屋外大雨滂沱。
王警卫员拿了把伞撑着她一路往回走。
走到半道,一道身影堵住了去路。
凌欢妩脚步顿了顿,有些诧异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居然是刚刚还要自杀的苏海婷。
苏海婷连伞都没遮,在黑夜的雨幕里,一张脸显得格外阴鸷扭曲。
她瞅向凌欢妩一旁的王警卫员,却忽地换了一副表情,神色诚恳道,“小王,我怕凌同志误会你家周营长,所以过来找她,你能去喊周营长过来吗?”
王警卫员瞥了眼身旁的凌欢妩,神色询问。
凌欢妩点头,眼神示意他自己没事,“你去叫他过来吧,正好我们仨把事情说清楚!”
王警卫员踌躇了一会儿,把手中的伞递交到凌欢妩手中,终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海婷站在雨幕中,雨水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整个人透着股病态的嚣张和得意。
她看着凌欢妩裤脚底下不断染红的鲜血,捂着自己的小腹又哭又笑,“哈哈哈,凌欢妩你的孩子也没了,真是活该!我不能生孩子,凭什么你能生?我也要你这辈子生不了孩子!”
昨天军医喊了村里的接生婆帮她检查伤口,接生婆告诉她,她估计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天知道她多想生一个和周九震的孩子。
可这一切都毁了!
要不是凌欢妩当时神出鬼没,不乖乖让那五人调教,她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她上前凑在凌欢妩耳边,笑容诡异,“凌欢妩,等下周哥来了,你要不要跟我打赌,他是先救你,还是先救我?”
凌欢妩捂着刀绞般疼痛的小腹,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滚落。
她强扯出一抹笑,冷声回她,“不需要打赌,不管他救谁,我都不要他了,等下他过来,我就同提离婚……”
“你愿意离婚?”
苏海婷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时,眼神却看向凌欢妩身后。
下一秒,苏海婷猛地扑向凌欢妩,往她手中塞了把刀,在凌欢妩还没反应过来时,握着凌欢妩的手扎向自己的小腹。
“啊……”
苏海婷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宛如雨中凋零的茉莉般缓缓飘落。
紧接着便是周九震着急踏伐而来的脚步声。
“海婷!”
周九震直接越过拿着刀呆愣在原地的凌欢妩,急匆匆冲上前稳稳将快要跌倒的苏海婷搂入怀中。
“海婷,你怎样了?说出去上厕所,咋跑到这里来了?”
他捂着苏海婷小腹上的伤口,眼底的担忧不似作假。
苏海婷任由自己被雨水冲刷,躺在周九震怀里露出惨然一笑,“周哥,我怕你没回去,嫂子她会误会,所以就过来和她说你今晚有事正在忙,让她别误会!谁知嫂子却骂我是破鞋,骂我这么脏了,怎么还活在这世上,说我给哥哥丢脸,我到了地底下都没脸见哥哥了,呜呜呜……”
周九震抬眸,再看向凌欢妩时,眼底只剩失望。
“凌欢妩,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海婷好心过来找你,你却捅伤她!小王,你把她押到派出所交给孙队长!”
冷声吩咐完,他连看也不看凌欢妩一眼,更没注意到凌欢妩脸色煞白,脚下有不断涌出的血水。
“营长太过分了,嫂子你都快流产了,他居然连看也不看你一眼,说明你在他心中无足轻重!”
王警卫员在一旁愤愤不已,为凌欢妩打抱不平。
凌欢妩面无表情地听着,似丝毫没被刚刚周九震的绝情伤到半分,看向王警卫员时,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
“小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找一艘船,我要离开……”
王警卫员眼底露出一闪而过的喜悦,转而一脸担忧劝说道,“嫂子,你别想太多,营长他只是报恩才和苏同志在一起的,他这辈子肯定要照顾好苏同志,才能心安,不过,你还是我们的嫂子。”
这不劝还好,一劝凌欢妩脸色愈发难看。
“你说得对,我肚里还有九震的孩子,我不能走,就算走我能走去哪呢?你还是送我去派出所吧,说我故意拿刀刺苏同志,只要九震他能消气……”
凌欢妩越说眼泪流得越凶,转身就扔开伞朝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雨越下越大,阻拦了她的视线。
身后的男人没有任何。
半晌。
身后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鞋底踏起飞溅的雨水,就在凌欢妩摇晃着即将晕倒时,身后的男人稳稳接住了她。
晕倒前,她似乎听到耳边男人灼热呼吸覆在耳边的低喃。
“你不是没地方去,我带你走……”
*
木棚里。
周九震将苏海婷送到帐篷,焦急等在一旁看军医给她包扎腹部的伤口。
“关医生,这伤没事吧?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关医生打了个哈欠,手上缠纱布的动作不停,“皮外伤,没问题,这是她自己弄的吗?”
周九震尴尬地扯了扯唇,长吁一口气,“不是,是欢妩她做的,还好只是皮外伤,否则我真怕她进监狱……”
“你说是凌同志做的?怎么可能?她刚刚还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