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金条分了，” 他对战士们说，“能带多少带多少。” 然后转向宫泽，“你知道军火库在哪吗？”
宫泽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我知道！在地下室，有秘密通道！”
周掌柜扛起一箱子弹，往门口啐了口唾沫：“狗娘养的，今天跟他们拼了！”
赵烨最后看了眼粮库，那些燃烧的麻袋像一个个跳动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
他握紧手枪，转身冲向总督府深处。
电台里的枪声越来越密，林鸿辉的吼声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暗门后是段陡峭的石阶，散发着浓重的霉味。
宫泽走在最前面，她的白大褂下摆被台阶勾住，露出一截沾满泥污的裤腿。
赵烨举着手电筒紧随其后，光柱扫过墙壁上斑驳的标语，隐约能辨认出 “大东亚共荣” 的字样，被人用利器划得乱七八糟。
“小心脚下。” 宫泽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台阶转角处，“这里有机关，是防止劳工逃跑的。”
赵烨低头看去，石板缝隙里隐约露出尖刺，若不是她提醒，恐怕已经有人中招。
周掌柜啐了口唾沫：“狗日的鬼子，防咱们跟防贼似的。”
他捡起块石头扔过去，尖刺瞬间弹起半尺高，在手电光下闪着寒光。
赵烨让战士们用刺刀撬开机关，铁制的触发装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瘆人。
走到底层时，一股机油味扑面而来。
宫泽推开沉重的铁门，眼前豁然开朗 。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整齐地码着木箱，上面印着 “九七式手榴弹”“三八式步枪” 的字样。
角落里停着两辆摩托车，车身上还挂着日军军旗。
“这里原本是弹药库，上个月才改成军火库。” 宫泽的声音有些发飘，“我来送药时偶然发现的，守卫换岗的间隙有三分钟空当。”
她指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从那里能通到总督府的后院。”
赵烨刚要下令搬运弹药，电台突然滋滋作响。
林鸿辉的声音带着哭腔：“赵烨...我们快顶不住了… 坦克冲破防线了……” 话音未落，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电台彻底没了声息。
“狗娘养的！” 周掌柜将刺刀狠狠插在木箱上，“我去帮他！”
“站住！” 赵烨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满室军火，“我们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他走到摩托车旁，发现油箱是满的，“周掌柜，你带两个人把炸药搬到通风口，按我说的位置摆放。” 然后转向宫泽，“从后院到前门需要多久？”
“穿过花园就行，大概五分钟。” 宫泽的手指在发抖，“但花园里有巡逻队。”
赵烨点头，对剩下的战士说：“把能带走的武器都装上摩托车，我们从后院冲出去，绕到坦克后面。”
他拍了拍宫泽的肩膀，“你要是怕，可以留在这里。”
女人咬了咬嘴唇，从药箱里拿出把手术刀：“我能救伤员。”
周掌柜很快就布置好了炸药，回来时脸上沾着黑灰：“营长，都按你说的办了，引线留了三米长。”
赵烨看了眼怀表，时针指向九点四十五分，距离林鸿辉发起总攻已经过了四十五分钟。
“行动！”
通风口比下水道宽敞些，战士们扛着武器依次爬出去。
赵烨最后一个钻出，刚落地就听到花园里传来皮鞋声。
他示意众人蹲下，只见三个日军举着步枪走过，军靴踩在碎石路上咔嚓作响。
等巡逻队走远，赵烨发动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刺耳。
“抓紧了！” 他对后座的宫泽喊了一声，猛地拧动油门，摩托车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宫泽吓得死死抱住他的腰，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赵烨在花园里左冲右突，躲过喷水池和雕塑，很快就看到了后院的铁门。
守门的日军刚举起枪，就被紧随其后的战士一枪爆头。
冲出总督府时，赵烨才发现外面已是一片火海。
林鸿辉的队伍被压缩在街角，日军的坦克正疯狂地炮击，每一发炮弹落下都伴随着惨叫。
赵烨驾着摩托车冲向坦克的侧后方，那里是装甲最薄弱的地方。
“手榴弹！” 他大喊一声，宫泽立刻递过来一颗。
赵烨拉掉引线，奋力扔向坦克的履带。
只听轰隆一声，履带被炸断，坦克顿时瘫在原地。
后面的坦克来不及刹车，狠狠撞了上来，顿时乱成一团。
“林鸿辉！” 赵烨大喊着跳下车，却看到林鸿辉被压在断墙下，一条腿已经血肉模糊。
“别管我……” 林鸿辉咳出一口血，指着前面，“快炸掉弹药车……”
赵烨刚要上前，就看到周掌柜举着炸药包冲向日军的弹药车。
日军的机枪疯狂扫射，周掌柜身中数枪，却依然往前跑，最后在弹药车旁拉燃了引线。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日军的进攻彻底停了下来。
赵烨冲过去抱起林鸿辉，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宫泽跪在地上，给受伤的战士包扎伤口，手术刀在她手里翻飞，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医生。
赵烨将林鸿辉的尸体放在墙角，转身对剩下的战士说：“把伤员抬上摩托车，我们撤！”
撤退的路上，赵烨回头看了眼总督府，那里已经被大火吞噬，爆炸声此起彼伏。
周掌柜布置的炸药终于响了，整个总督府的屋顶都被炸飞，砖石瓦块像雨点般落下。
回到粮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张婶看到他们回来，刚要上前就愣住了，去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回来的只剩不到一半人，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污。
“张婶，” 赵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麻烦你烧点热水，给伤员清洗伤口。”
他把宫泽拉到一边，“你现在可以走了，往南走能到安全区。”
宫泽摇了摇头，打开药箱：“我得把这些药用完。”
她拿出那本画着地图的本子，“这上面还有日军的其他据点，也许能帮你们。”
赵烨接过本子，忽然注意到扉页的照片上多了个弹孔，大概是刚才激战中被流弹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