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问题落下后，场馆的灯光依旧明亮。沈逸没有立刻动，只是把空瓶放进回收袋，手指在袋口停留了一秒。他转过身，对林悦说：“三点前要准备好数据。”
林悦点头，快步走向后台休息区。她打开平板，调出最近三场比赛的资源分配记录和队员个人贡献值。战士和射手还在接受采访后的缓冲状态里，听到消息也收起笑意，开始整理各自的战斗日志。
会议室在驻地二楼，门一关，外面的声音就小了。桌上摆着两份合同草案，旁边是刚打印出来的粉丝增长曲线图。林悦把资料分好类，放在沈逸手边。
三点整，赞助商代表准时进来。西装笔挺，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文件夹。他在主位坐下，开门见山：“你们这次的表现超出预期，公司决定追加投入。”
沈逸坐在对面，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具体是什么方向？”
“首先是资金。”对方翻开文件夹，“月度支持从八万提到十五万，赛事奖金额外补贴百分之二十。另外，我们希望增加品牌露出频率。”
林悦翻到一页报表，指着其中一项说：“目前队服广告占侧肩位置，每场直播曝光时长平均四十三分钟。”
“我们想移到胸前。”对方说，“主LoGo换成我们的标识，轮换周期由我们安排。”
沈逸摇头。“胸前位置保留团队标志。可以开放袖臂和背部下沿作为广告位，按赛事级别调整展示内容。”
对方皱眉。“这样影响力有限。”
“但能保证形象统一。”沈逸说，“观众记住的是‘夜莺’，不是某一家品牌的宣传板。如果队服变得杂乱，反而降低辨识度。”
对方沉默几秒，拿起笔在纸上记了点什么。“那代言活动呢？我们计划做一轮线下推广，需要核心成员出席。”
“训练周期不能被打断。”沈逸说，“最多每月一次公开露面，每次不超过两小时。”
“可你们现在热度很高，错过窗口期很难再拉起来。”
“热度靠的是成绩，不是露脸次数。”沈逸打开平板，调出一组数据，“过去三个月，我们胜率保持在百分之七十六以上，社交媒体互动量增长了四倍。这些才是品牌价值的基础。”
对方看着屏幕，慢慢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们还需要一点特别的内容——比如‘夜莺’个人周边的独家授权。”
林悦抬头看了沈逸一眼。
沈逸没马上回答。他闭眼片刻，系统界面在意识中闪现。【提示：该授权可能影响未来自主运营空间，建议谨慎处理。】
他睁开眼。“授权可以谈，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不设永久独占。”沈逸说，“我们可以合作开发衍生品，收益分成，制作权共同掌握。产品类型限于服饰、手办这类常规领域，不涉及数字形象商用。”
“期限呢？”
“三年。”沈逸说，“到期后重新评估。期间你们负责生产销售，我们提供设计建议。如果有重大变动，必须双方同意才能执行。”
对方合上文件夹，靠向椅背。“你们考虑得很细。”
“这不是第一次谈合作。”沈逸说，“我们想走得远，所以每一步都要稳。”
对方笑了下。“好吧。那我回去汇报，争取按这个框架定下来。”
“还有一件事。”沈逸说，“希望你们能支持一个项目。”
“你说。”
“建立共创基金。”沈逸说，“用来孵化队员的个人内容创作。比如林悦想做游戏解说视频，射手有兴趣尝试直播教学。这部分单独列支，每年十万，专款专用。”
林悦有些意外，看向沈逸。
对方代表没立刻回应。“这笔钱不会直接带来曝光。”
“但它能让团队更完整。”沈逸说，“每个人都有发展空间，才愿意长期留下。你们投资的不只是战队，是一群人的未来。”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儿。
对方终于开口：“我可以提报。但法务那边需要看到具体使用计划。”
“明天就能提交。”林悦拿出一份文档，“我已经列好了初期项目清单，包括预算和产出目标。”
对方接过文件，扫了几眼。“行。我会尽快反馈。”
又聊了十分钟细节，对方起身告辞。临走前说：“合同修订版最晚后天发过来，没问题就签。”
门关上后，林悦松了口气。“你刚才提共创基金，是临时决定的？”
“不是。”沈逸说，“你上次说想拍视频，我一直记得。现在有机会，就该争取。”
“可这会影响整体预算。”
“值得。”沈逸说，“我们能赢，是因为每个人都拼尽全力。他们也应该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悦低头看着桌上的协议草稿，手指轻轻划过“收益分成”那一栏。
“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大部分会。”沈逸说，“只有一条可能还要谈。”
“哪条？”
“关于个人Ip的使用范围。”沈逸说，“他们可能会要求扩大权限，我们必须守住底线。”
林悦点头。“如果真要拍周边，我不希望做成那种廉价塑料玩具。至少得是能摆在桌上的精致款。”
“那就提要求。”沈逸说，“质量标准写进附件，不合格就不签字。”
窗外天色渐暗，楼下的训练室传来键盘敲击声。其他队员已经开始日常练习。
沈逸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几个关键词：资金到账时间、广告位比例、分成机制、基金启动流程。
“明天开个短会，把这些告诉他们。”
“你会怎么说？”
“实话实说。”沈逸说，“哪些拿到了，哪些还要争，哪些绝对不能让。”
林悦收拾好文件，抱在怀里。“刚才那个人最后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像是重新认识了你。”她说，“不再只是那个打游戏很厉害的选手，而是……能做决定的人。”
沈逸没接这话。他拿起笔，在“决策权归属”下面画了一道横线。
手机震动了一下。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潜在风险预警解除，当前合作方案安全等级：高。】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看向窗外。楼下路灯亮了起来，照在空荡的院子里。
林悦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等签了合同，是不是就有新队服了？”
“会有。”沈逸说，“但标志不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拉开门走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沈逸坐回椅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未完成的合作条款对比表。他移动光标，选中“品牌形象控制权”这一项，点击锁定。
键盘发出轻微的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