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来,是一条新短信。
“做得不错。”
发件人:周秦
“张局,事情……出了点岔子……”
“岔子?”正在喝茶的张副局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紫砂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我让你去扣车!车呢?!”
“没……没扣成……”刘强声音细若蚊蝇,“那个姓郑的女人,她那些车,手续太全了!简直跟刚从档案室拿出来一样,我……我实在是找不出毛病来……”
“废物!”张副局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刘强骂道,“十几个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刘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把他吞进去。
张副局在办公室里暴躁地来回踱步,脚下的碎瓷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他失控的情绪。
忽然,他停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明着来不行,那就只能玩阴的了。”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透着一股子寒意。
“喂,蝎子吗?”
“我有个活儿,有点脏,你敢不敢接?”
“价钱好说,但这次,我要她彻底爬不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张局,您这是要玩真的?”
“对,玩真的。”张副局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今晚,我要新宏发那个院子,变成一片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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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彻底笼罩石古村。新宏发运输队的院子里静得出奇,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孤独地摇曳,把院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十几台崭新的重卡整齐地停在院子里,车身上的“新宏发”三个大字在稀疏的月光下泛着冷光。
郑苏月坐在办公室里,桌上的台灯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她面前摊开的,正是那个装满“黑料”的纸箱。一沓沓复印件被她翻了又翻,每一页上的名字、金额、日期,都像是一把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
是周秦发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今晚有事。”
郑苏月的心猛地一沉。结合之前刘强的不对劲,她立刻意识到,麻烦可能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她立刻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院子里一片寂静,韩武和几个司机正蹲在角落里抽烟,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是在交换着什么无声的信号。
“武哥,让兄弟们都别睡了。”郑苏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晚可能有人要来闹事。”
韩武手里的烟头一抖,猛地站起来:“嫂子,你是说……”
“别问了,照我说的做。”郑苏月打断他,眼神扫过院子里的每一辆卡车,“把院子里的灯全关了,人都藏到车后面去。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声,更不许动手。”
韩武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他知道,嫂子既然这么说,必有深意。
不到五分钟,整个院子彻底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郑苏月站在办公室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死死盯着院门的方向。她的手心全是汗,后背的衣服又一次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不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
午夜十二点整,院子外隐隐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很小心,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沉睡的猛兽。郑苏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院墙外亮起几点微弱的光斑,那是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不安地扫动。有人在翻墙!
郑苏月死死咬着嘴唇,指节因为用力攥紧了窗帘而变得有些发白。
“嘭——”
一个黑影翻过院墙,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共五个人,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戴着严实的口罩,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铁桶。月光下,勉强能看见铁桶里晃动的浑浊液体,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毫无预兆地钻进了郑苏月的鼻腔。
郑苏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真的敢放火!
为首那个光头男人,正是白天在茶楼里和张副局密谋的那个“蝎子”。他举着手电筒扫了一圈漆黑的院子,冲身后几人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几个黑衣人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散开,拧开铁桶的盖子,开始往一辆辆重卡的车身上泼洒汽油。
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郑苏月的手抖得厉害,她几乎要冲出去,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死死压住。她知道,现在冲出去,只会坏了周秦和自己 all-in的计划。
院子外面,蝎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掏出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火星在黑暗中一闪一灭,预示着一场大火即将吞噬这里的一切。
而院子里,黑暗中潜伏的韩武和司机们,屏息凝视,等待着那个关键的信号。
周秦给她的,不仅仅是那些项目和人脉,更是一种让她敢于直面风暴的底气。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是一条新短信。
“做得不错。”
发件人:周秦。
郑苏月盯着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眼眶,也在此刻忽然有些发热。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夸奖,更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认可,让她觉得之前的那些准备和压力,都值了。她回想起刘强那张惊恐又屈辱的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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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县城,交通局副局长办公室。
刘强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推开门的时候,腿还在不听使唤地打着哆嗦。
“张局,事情……出了点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