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
这动静,跟之前的所有震动都不一样。
之前的,像是大地在发烧,在抽搐。而这一次,更像是整个世界的骨头架子,正在被人一根一根地,硬生生抽出来!
林烬和李默两个人,被这股剧烈的晃动,震得东倒西歪,根本站不稳。
“我操!又来?”李默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朝着那黑漆漆的穹顶看去,嘴巴瞬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林烬也抬起了头。
他那双刚刚恢复了人类神采的黑色眼眸,倒映出了一副,足以让任何生灵都感到绝望的景象。
天空,裂开了。
一道巨大到无法用视野去丈量的漆黑裂缝,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整个地下世界的穹顶之上。那不是简单的空间裂缝,裂缝的边缘,是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无”,仿佛那里就是宇宙的尽头,万物的坟墓。
一股冰冷的,死寂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从那裂缝中,疯狂地倾泻而下。
那股气息,和之前织梦蛛母的阴冷不同,也和熔岩巨人的狂暴怨恨不同。
那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高高在上的“秩序”。一种,要将所有“无序”的生命,都彻底抹除,回归到最原始的“死寂”的,冰冷规则。
“是……是他们……”林烬的喉咙有些发干,他看着那道裂缝,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最后一幅壁画上的内容。
那些,从天而降,用漆黑锁链,锁住巨人之心的,最终的幕后黑手。
他们,真的来了。
“他们是谁?”李默看着林烬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林哥,你认识这些鬼东西?”
“不认识。”林烬摇了摇头,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那道裂缝,“但是,我‘感觉’得到。它们……是来‘清理’这个世界的。”
他体内的那颗,属于火焰巨人的心脏,正在,因为那股气息的降临,而发出,本能的,愤怒与……恐惧的共鸣。
那是,刻印在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宿敌!
就在两人对话的这短瞬间,那道漆黑的裂缝之中,有了新的动静。
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尖锐的物体,缓缓的,从那片“无”的深处,探了出来。
那东西,像一根,被放大了亿万倍的,黑曜石钉子。
它的表面,光滑无比,不反射任何光线,却又散发着,让人灵魂都感到冻结的,绝对零度般的寒气。它就那么,一点一点地,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它的体型,太庞大了。
光是那个尖端,就比之前那个熔岩巨人,还要庞大数倍!
当它整个,都从裂缝中,脱离出来的时候,李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一根,通天彻地的,巨型黑色尖锥!仿佛,是用来,给世界,钉上棺材钉的,最终的刑具!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李默的声音,都在打战。
在这根黑色的巨钉面前,他感觉自己,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之前面对熔岩巨人的那种渺小感,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那根黑色的巨钉,在脱离裂缝之后,并没有立刻落下。
它只是,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中。
然后,它的尖端,对准了,下方,那颗,正在缓缓搏动的,巨型金色心脏!
目标,不言而喻。
“它们……要彻底,钉死这个世界最后的‘火种’……”林烬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壁画上,他们用锁链,锁住了心脏。
现在,这个世界,因为他们的到来,即将彻底崩溃,心脏的力量,也因为“薪王”权柄的回归而复苏。
锁链,已经困不住了。
所以,他们,换了一种,更彻底的,更决绝的方式。
用这种,由最纯粹的“寂灭”规则构成的“镇界之钉”,来彻底,湮灭,这颗心脏!
“那还等什么?林哥!干他娘的啊!”李默急得满头大汗,“不能让它掉下来!这玩意儿要是砸下来,我们都得完蛋!”
林烬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一半是古铜色,一半是金色裂纹的,陌生的手。
他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无比庞大的力量,正在,顺着他与那颗巨型心脏的连接,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
那是,属于创世神明的,本源之火!
他试着,调动这股力量。
一团,金色的,温暖的火焰,在他的掌心,缓缓升起。
但是,他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这股力量,太庞大了,太古老了。
就像,让一个三岁的孩童,去挥舞一柄千斤重的巨锤。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甚至能勉强,让它动一下。但是,想要,真正地,掌控它,运用它,去对抗,天空中那个,连神明都为之恐惧的巨钉,根本,不可能!
“我……掌控不了……”林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力感。
他刚刚,才从,被那股神明意志,夺舍的边缘,挣扎回来。他自己的灵魂,和这具,被重塑的身体,以及那股,庞大的力量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隔阂。
“掌控不了?什么意思?”李默急了,“林哥,你别吓我啊!你现在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这股力量,不属于我。”林烬看着自己掌心的火焰,苦涩地说道,“我只是一个,临时的‘容器’。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无法,让它,听从我的命令。”
就在这时。
“嗡——”
天空中的那根黑色巨钉,动了。
它,开始,缓缓的,加速,下坠!
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啸,也没有撕裂空气的摩擦声。
它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碾压一切的,绝对的“势”,朝着下方的心脏,坠落下来!
空间,在它的面前,自动分开。
规则,在它的面前,自动退让。
仿佛,它的坠落,就是这个宇宙,最根本的,天理!
完了!
李默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根,如同天罚般的巨钉,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那股,冰冷的,死寂的气息,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然而,就在李默,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
林烬,却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试图去攻击那根巨钉。
也没有,转身逃跑。
他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竟然,盘腿,坐了下来。
并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林哥?你干什么?”李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你他妈怎么还打起坐来了?等死吗?!”
林烬,没有回答他。
他所有的心神,都已经,沉入了,自己的身体内部。
他放弃了,用自己那,微弱的意志,去强行,对抗那股,庞大的力量。
他选择……顺从。
他,主动的,放开了,对自己灵魂的,所有防御。
然后,对着,那股,潜藏在他身体最深处的,古老而又强大的神明意志,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你还在。”
“我知道,你想,夺回你的身体,你的力量。”
“我打不过你。”
“但是,我也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现在,我们的敌人,就在头顶。”
“它们,是来,毁灭你,最后的心脏的。”
“你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的存在,被,彻底抹去吗?”
“还是……”
“和我,合作一次?”
“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我们,一起,打碎那根,天上的钉子!”
林烬的意志,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回响着。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死寂。
而外界,那根黑色的巨钉,已经,近在咫尺!
李默,甚至已经能看清,上面,那些,如同电路板一般,缓缓流转的,冰冷的,暗紫色纹路!
“林哥!你他妈快醒醒啊!!”李默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就在这时。
一个,古老,宏大,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终于,在林烬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可以。”**
**“但是,你的身体……将作为,代价。”**
下一秒。
林烬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刚刚才恢复了黑色的眼眸,再一次,被,无尽的,流淌的,金色熔岩,所彻底,吞噬!
一股,君临天下的,属于神明的威压,轰然降临!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
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那根,即将,触碰到心脏的,黑色巨钉。
“他”那张,一半英俊,一半狰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缓缓的,抬起了,那只,古铜色的,左手。
五指,张开。
对准了,那根,通天的巨钉。
然后,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字。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