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荒败的大地与城市废墟，干燥的风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
陆然转动视线，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道高大的金属防护墙。
那是罗岗城。
他怔在原地，看着熟悉的金属墙面泛着冷光。
他们来到了城外。
宁臻环顾四周，脸上满是讶异。
谁也没料到，他们竟能绕开防护墙直接抵达城外。
重阳的嘴角却始终上扬。
他此行的目标本就是寻找出城通道，此刻竟真的得偿所愿，兴奋之下立刻将这喜讯告知了王云川等人。
陆然肩头传来轻微动静，林瑶缓缓睁开眼。
重阳又连忙凑上前：“林瑶，你感觉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林瑶望着荒野外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虚弱：“我们…… 出来了？”
“嗯！” 重阳眼底发亮，“出来了！”
林瑶闻言弯起嘴角，轻声道：“太好了。”
陆然一直沉默，这也是他没想到的事。
宁臻低头看了眼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清晨七点十七分：“城门已经关了，当务之急是去最近的服务站，那里有医疗舱。”
重阳点头称是，随即面露难色：“可我们没车，怎么去？”
“我有朋友正好在服务站，让他开车来接。”
宁臻话音刚落，陆然忽然插话：“可以先回城，我可以用特处中心的身份，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他不想让重阳与林瑶直接离开。
“还是去服务站吧，好不容易出来，我不想再回去。”重阳对回城有些抵触。
宁臻也道：“你的身份大概可以进去，不过也可能会有些麻烦，你得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
“这条通道影响重大，我觉得还是不要声张，最好直接上报给你自己的直属领导。”
陆然沉默，蹙着眉似乎在思考。
宁臻走到一边的空地开始拨打通讯器。
重阳高兴的看着眼前的虚空，不知道在与玩家聊什么。
陆然的心又沉了几分。
林瑶的声音从耳侧传来，“陆然。”
陆然微微侧头。
“你不想让我们走么？”
陆然没说话，他是不想让他们走。
林瑶轻轻笑了，苍白的脸颊泛起一点微光，“没关系，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的玩家编号是1784，好友玩家可以共享定位，如果你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的话，可以隐藏自己的信息。”
“宋南山他们现在在内城区东区，联合路，华容小区，一楼301。”
“你不是想认识他们么，你可以去找他们，他们也想认识你。”
林瑶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说话都有些费力气。
她低低咳嗽了几声，气息略显虚弱：“我们玩家终究要联合起来，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
她的目光透过荒野的风沙望向远方：“何况时间紧迫，只有三年的时间。任务难度那么高，单凭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
“任务？” 陆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什么任务？”
林瑶又是几声轻咳，苍白的脸颊因用力而泛起薄红：“杀死莫林塞奥斯的任务啊。你的任务不是这个吗？我问过其他玩家，大家的目标都是这个。”
陆然沉默，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玩家的任务。
联邦政府通告中说，玩家的目标不是入侵他们的世界么？
这个莫林塞奥斯的是谁？
玩家为什么要杀他。
“你的任务不是这个么？”林瑶又问。
“是。”陆然点头，“你们有线索了么？”
“没有。”林瑶摇头。
“我们初来乍到，什么也不知道。”重阳走了过来，听到两人的谈话。
“有玩家查阅了这里的历史，但是都没有找到任到关于莫林塞奥斯的的相关信息。”
陆然皱眉，他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重阳望着荒原尽头的金属城墙，低声叹了口气：“任务时限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可我们连目标是什么都不清楚。”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语气里浸着懊恼，“玩家论坛上也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只盼着自由之城能传来好消息，让我们赶紧完成任务回去。”
陆然沉默，他轻轻的将林瑶放到一旁的草地上。
少女的脸颊毫无血色，胸前干涸的血迹凝成暗褐的痂，在灰黄的荒草映衬下格外刺目。
“你，想家么？”陆然问。
“当然。”林瑶说，“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谁想要留在这里啊，这里太危险了，吃的也差，人也好差。”
“还有那么多的污染物。”重阳接话，“我们的世界哪有污染物啊。”
重阳又是一声叹息，“出来了才知道以前的好啊。”
林瑶笑，“你把出口的事情告诉王哥他们了么？”
“说了。”重阳点头，“他们都很高兴。”
“这下我们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陆然看向重阳，“其他安全区对玩家的态度与罗岗差不多，你们打算去哪？”
重阳笑了笑，“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去自由之城。”
他看了看陆然，“你也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你很强，虽然特处中心是个好地方，但是也很危险。”
“嗯，我知道。”陆然点头。
玩家都前往自由之城，不知道特情处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重阳看了看远处打电话的宁臻，又继续小声说，“我和林瑶先在服务站等一等，王云川他们也打算今天晚上出来。”
陆然一愣，想了想道：“这个通道虽然可以出城，但是也有风险，里面还有两个平衡的污染物。”
重阳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了。”
“他们还有好几个人呢。应该没问题。”
陆然的眉头却锁得更紧：“我建议先缓一缓。”
他凝视着远处罗岗城的金属壁垒，语气沉了几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特处中心早就盯上了罗曼大酒店的异常，周围布满了特处中心和安保部的眼线。”
重阳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局势如此复杂：“那现在怎么办？”
“先等等吧，我回去看看特处中心的计划。”
重阳一脸感激：“好，谢谢你。”
陆然微微点头，没说话。
那边，宁臻已经打完了电话。
陆然走过去，从口袋拿出钥匙。
宁臻瞳孔微张：“这钥匙怎么在你那里？”
“在手那里，清理的时候正好拿过来了。”
宁臻笑起来：“太好了，这下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她又看向陆然，“你还要回特处中心么？”
陆然看了一眼通讯器，已经七点多了，特处中心是八点上班。
即使现在赶过去，也可能会迟到。
“嗯。”陆然点点头。
宁臻：“特处中心的考勤没那么严格，你今天可以请假。”
陆然摇头，“不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重阳与林瑶。
重阳坐在林瑶旁边，两人正说着什么。
陆然吐出一口气，看来今天必须让他们走了。
陆然收回视线，“我先走了。”
宁臻点点头。
陆然转身朝着罗岗城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重阳有所察觉，站起身就看到陆然远去的背影，
“他确实厉害，但这性子也太孤僻了，也不道别…… 该不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吧？”
林瑶白了他一眼，“你才受过刺激呢。”
罗岗城巍峨的黑曜石城墙在晨曦中漫开凛冽的寒意。
青灰色的砖缝间凝着未散的夜霜，将初升的日光折射成冷冽的银辉。
陆然走到城墙下，他说用特处中心的身份打开城门也只是说说。
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行。
不过，打电话给章信，章信肯定有办法让他进去。
但是陆然不打算那么做。
宁臻说的对，通道内的情况还是单独上报比较好，事关重大，最好不让太多人知道。
陆然围绕着城墙走了一圈，走到了侧边的高墙，高墙上都有警报器，有人接触就会触发警报。
他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附近做了标记。
因为“岛”的悬赏任务，和暗处隐藏的玩家，陆然在罗岗城很多地方都进行了标记。
包括特处中心，宿舍，家还有防护墙。
就是不知道空间瞬移的能力能不能穿过城墙。
陆然停下脚步，感受到标记点的位置？
下一秒，身影消失在原地。
当陆然再次显形时，已置身于城墙内侧。
几乎在他落地的瞬间，城墙上密布的警报装置便爆发出刺耳的尖鸣，红色警示灯在暮色中疯狂闪烁。
他猛地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让身体剧烈震颤，脚步踉跄着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来能穿过墙壁，但是也会引发警报。
陆然脚下踩着的一个暗红色印记画的手掌大的圆圈
这是之前用鲜血和精神力做的标记。
标记已经很淡了。
“果然撑不了太久。” 陆然用鞋尖蹭了蹭印记边缘，剥落的血痂下露出更浅的色泽，
“最多一周，精神力就散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通讯器，已经七点半了。
陆然直接打车，前往特处中心。
车上，陆然接到章信的电话，询问陆然怎么还没来。
“起晚了。”陆然找了个借口。
特处中心的考勤本就松散，尤其对异能者而言，任务优先级永远高于坐班。
章信在那头轻 “嗯” 了一声，没再多问，只叮嘱了句 “不要着急，注意安全” 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