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听说过衔尾蛇，当蛇的首尾相衔成环，便构筑起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结界。
而若要打破这般闭环，势必要颠覆循环赖以存续的底层逻辑。
陆然看向四周，他们对这里知道的太少了，可以说没有任何线索。
陆然从口袋里掏出方才从那只 \"手\" 中夺来的树枝。
这截树枝不过一掌长短，半截表皮干瘪皲裂，呈现出如同焦炭般的死黑色。
他屈指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坠落在粗糙的树皮上。
\"带我找到出去的路。\"
陆然低声说道，血液顺着木质纹理缓缓渗透，却只在表面晕开一片暗沉的湿痕。
那截树枝依旧僵直地躺在掌心，没有半分异动。
\"是代价不够吗？\"
他喃喃自语，指尖的刺痛尚未褪去，便扬手用刀在小臂上划开一道更深的口子。
温热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肘弯滴落在树枝的黑褐断面上，凝成颗颗饱满的血珠。
然而无论鲜血如何浸染，那截树枝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重阳将林瑶放在一个相对平躺的地上，然后走了过来，他看到陆然的动作。
同时也明白陆然手里的东西是污染物，陆然在使用这个污染物。
“用我的吧。”重阳伸出手臂。
陆然摇头，“没用，代价太大，血液已经没用了。”
宁臻走了过来，“这会不会与我们以前遇到的那个蛇人有关。”
陆然看向周围，“有可能。”
重阳开始在系统面板上与其他玩家对话，希望找到一点帮助。
但是系统面板一直断断续续，像是信号接收不稳。
陆然攥紧那截泛着焦黑的树枝，靠近一个通道入口。
墨色的黑暗如同实体般翻涌，裹挟着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衔尾蛇的循环本质是自噬闭环，” 他看向着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纹路，“要打破这个环，要么强行扯断首尾相连的节点，要么从环体中段找到破绽。”
宁臻跟在他身侧，“所以你的思路是？”
陆然的手掌贴紧石壁，指腹下的墙壁上渗出微凉的黏液，仿佛某种生物组织在皮下蠕动。“这里如果真的是一只污染物的尸体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按常理早该腐朽成灰，但这里的循环仍在自主运转，说明当年那个污染物没有彻底死亡。”
宁臻挑了挑眉，对陆然的说法有些惊讶。
“也有可能是诞生的新的污染物。”陆然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收容袋，里面放着一颗尖锐的犬齿。
这是他在处理狼人时获得的奖励，一共有两颗，其中一颗之前用掉了，只有这一颗了。
陆然将狼牙拿了出来放到手上。
宁臻与重阳都看着陆然的动作，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陆然看了看周围，走到一面墙壁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又转身，朝着重阳招了招手。
重阳走了过来。
“滴血。”
陆然示意手里的树枝。
他将之前的树枝重新收了起来，现在手里放的是自己在那棵树上折的树枝。
机会只有一次，陆然不想冒险，决定还是用这个树枝比较好。
重阳闻言微怔，随即迅速撸起袖子，拔出匕首划开手臂。
鲜血瞬间涌出，他紧蹙着眉，看着血珠顺着小臂滴落。
在陆然掌心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随着鲜血浸染掌心，陆然手中的树枝竟从干瘪状态缓缓膨胀起来。
几乎同时，重阳的系统面板开始高频闪烁，因失血触发的系统自动止血机制已被激活。
手臂很快停止了流血。
陆然抬眸看向重阳，目光沉静。
重阳心领神会，立刻在手臂下侧又划开一道伤口。
鲜血再次潺潺涌出。
宁臻见状走上前，已然明白这树枝需以鲜血触发。
她抬起手腕道：“用我的吧，总用一个人的血不行。”
陆然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可以了。”
重阳一直屏住的呼吸恢复了正常，他松了一口气，他还真害怕陆然趁机报复他。
陆然一手握着树枝，一手拿着狼牙，开始许愿。
“让这颗狼牙的作用扩大十倍，破开这面墙壁。”
陆然低声的对着树枝许愿，同时慢慢向后退。
粗壮的树枝又开始一点点干瘪，上面的木纹开始皴裂。
“你们带着林瑶找一个通道躲着，别出来。”陆然又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对面就是三条不同的通道，躲在哪里都可以。
宁臻与重阳走到最近的一个通道里。
陆然停下来，看了一眼在迅速干瘪的树枝，忽然抬起手，将手里的狼牙猛的朝着对面的墙壁扔去。
距离不是很远，几乎转瞬即到。
陆然在扔出狼牙的时候立刻朝着最近的通道跑去。
同时，震耳欲聋的轰鸣骤然炸开。
整座空间如遭重锤击打，碎石簌簌坠落，地面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便会分崩离析。
重阳与宁臻第一时间将林瑶护在身下，三人蜷缩在通道角落。
头顶的灰尘如细雪般簌簌落下，混着怪异的腥气弥漫开来。
剧烈的震动并未持续太久，待周遭恢复平静，陆然率先从通道走出。
目光投向方才掷出狼牙的方位，只见墙壁赫然破开一个大洞。
暗褐色的粘液正顺着裂缝缓缓渗出，在地面积成一滩粘稠的污渍，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腐臭。
陆然走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最初的那个蛇人。
他似乎受了伤，蜷缩在地上，鳞片上沾染血迹。
但是它没有彻底死去，瞳孔微眯着着看着陆然。
陆然走近时，蛇人竟挣扎着直起上半身，破碎的喉间挤出尖锐生硬的人声，
“哈哈，没想到，竟然帮我解开了链子。”
陆然这才注意到，一根锈迹斑斑的长铁链深深嵌在墙壁里。
此刻已从中断裂，仅在蛇人脖颈处留着个黑黢黢的铁环。
那铁环边缘磨得光滑，显然是长期禁锢留下的痕迹。
蛇人似乎对陆然存着忌惮，见他步步靠近，竟拖着伤躯猛地爬起。
半截蛇尾在地面上急促拍打，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通道深处游窜而去。
“我不是故意困着你们，这是规则。”
蛇人解释，鳞片擦过地面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很快便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
陆然没有理会逃走的蛇人，他看到破洞之外，是另外一条通道。
重阳背着林瑶与宁臻都走了过来，看到了这条新的通道。
“是新通道，我们出来了。”重阳很高兴。
陆然没说话，率先走了出去。
这条新的通道很宽敞，而且明亮，墙壁上有壁灯。
灯是有电的，
这里明显是有人为的痕迹。
通道只有一条路没有另一个岔路口。
陆然看了一眼刚才蛇人离开的方向，他们在循环了待了半天，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方向感。
重阳站在通道前，闭着眼睛感知了一下。
“走，这边。”
重阳与蛇人选的方向是同一个，陆然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他的树枝用完了，现在只能靠重阳了。
重阳体力不行，跑了不到十几分钟，就累的气喘吁吁。
陆然见状，重新接过林瑶将她背在身后。
重阳有些赧然，低声道：“谢谢。还有刚才…… 抱歉。”
陆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现在都不确定自己做的对不对。
是不是应该心狠一点直接杀了林瑶。
他又不是没杀过玩家。
但是林瑶与纪洋是不一样的，
纪洋是想杀了陆然，但是林瑶救了陆然。
算了，陆然在心里说，这次是林瑶救了自己，而自己也救了她，就当是扯平了。
离开这里，下次再见的时候，就不能再放过了。
重阳望着陆然始终冷肃的侧脸，嘴唇翕动两下，最终还是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通道内别无岔路，陆然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方。
约莫十几分钟后，前方忽然出现一道斜坡，斜坡尽头是几级台阶，像是出口。
“竟然这么顺利？” 重阳喘着气喃喃道，“看来这才是正确的路。”
暖黄的壁灯在此处戛然而止，台阶上方透出朦胧的白光，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裂隙。
陆然在台阶前驻足，望着向上蜿蜒的石阶陷入沉默，这并非他昨日走过的路径。
重阳却顾不上多想，率先冲上斜坡：“快！肯定是出口！”
宁臻紧随其后，见陆然仍立在台阶下，不由问道：“怎么了？累了吗？”
陆然摇摇头，抬脚踏上台阶。
台阶顶端是一扇半开的铁门，门缝间凝着暗红粘液，在石壁上拖出一道湿滑的痕迹。
显然，那只蛇人刚从这里经过。
“门竟然是开着的！” 重阳语气里满是惊喜，上前一把推开铁门。
刹那间，刺目的光线从门外倾泻而入，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狂喜的笑声，两步跨出门外。
陆然在后面，看到敞开的门外的景象，因为角度的原因，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他走了出去，看到了一片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