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无限递归回廊”困锁时空,陆炎东皇巧借卤鼎“单向演化”之道,硬生生将那逻辑死循环煮沸撑破,总算让厨房回归了线性发展的康庄大道。小家伙吃着那碗“线性发展卤肉饭”,只觉得人生道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明确,甚至连下一步该先舔左边爪子还是右边爪子都规划得井井有条。
众器灵经历此番“逻辑洗礼”,对“确定性”的追求已臻化境,量断勺恨不能将火焰的每一次跳动都提前公示,怨鸹时钟更是将未来一刻钟的秒针轨迹都计算并刻画了出来,虽然往往因各种意外而未能完全实现,但态度可嘉。
陆炎心力交瘁,深感这厨房已成了逻辑与悖论的练兵场。他决定进行一场彻底的“认知降级”,放弃一切主动的观察、推演和干预,只进行最纯粹的、无意识的生理活动——比如,按照肌肉记忆,闭着眼睛炖一锅最基础的【混沌养神汤】。此汤配方固定,流程简单,陆炎便是梦游状态也能完美复现,可谓万无一失。
过程起初确实顺利。陆炎闭合帝眸,屏蔽神识,仅凭亿万次重复形成的本能,取药、投料、控火、观察……呃,不能观察。他只能凭借锅铲触碰食材的反馈、鼻尖萦绕的气味变化、以及耳中听到的咕嘟声来模糊判断火候。小家伙则被要求背对灶台,以免其好奇的目光带来变数。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无扰”的极致境界滑去。
然而,就在陆炎凭借手感,将最后一味主料“静心莲藕”投入汤中,准备盖盖文火慢炖的刹那——异变,再次以一种涉及“观察”与“存在”关系的方式,悄然降临!
这一次的源头,并非任何实体或能量,而是源于陆炎那“放弃主动观察”的行为本身!当他刻意闭目塞听,将自身从“观察者”位置抽离时,厨房内那些本就因历次劫难而变得异常敏感脆弱的“被观察对象”(器灵、食材、乃至空间本身),其“存在状态”失去了最强大的“观察者”的锚定,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更糟糕的是,小家伙那虽然微弱、却充满探究欲的“观察目光”,以及诸器灵互相之间的“感知”,在这失去了主心骨的环境下,竟引动了量子层面……不,是混沌层面那诡异的【观察者效应】的显化!
“啵……啵啵……”
仿佛肥皂泡不断生成又破灭的细微声响,在厨房各处响起。并非实际声音,而是存在状态不断“坍缩”与“发散”的法则涟漪!
刹那间,厨房内的万物,其“存在形式”开始随着“被谁观察”以及“如何观察”而剧烈波动!
当小家伙偷偷回头,好奇地看向那锅汤时,汤锅里的莲藕瞬间变得透明如水母,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在汤中!
当量断勺(无意中)用火焰的余光“扫”过灶台,灶台的材质瞬间变得如同般柔软,差点让汤锅陷进去!
当怨鸹时钟试图用“听觉”感知汤的沸腾状态时,那咕嘟声竟然变得如同重金属摇滚般震耳欲聋,差点把滤布震碎!
滤布感觉自己被净坛扫帚“注视”着,其纤维结构立刻开始跳起了复杂的方格舞,过滤效果变得随机不定。
净坛扫帚发现自己被墙角阴影里的一颗灰尘“仰视”,帚毛立刻根根倒竖,硬如钢针,再也扫不动任何东西。
混沌卤鼎“嘟嘟”更是成了重灾区,因为它同时被小家伙、量断勺、怨鸹时钟等多个“观察者”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观察”,导致其鼎身时而厚重如岳,时而轻薄如纸,鼎内卤汁(养神汤的一部分)的状态更是瞬息万变,时而凝结如冰,时而气化如雾,时而甚至呈现出薛定谔的猫那种“既香又臭”的叠加状态!
整个厨房,变成了一个“存在形式”依赖于“观察方式”的疯狂实验室!任何物体的性质都不再稳定,它们是什么,完全取决于谁在看、以及怎么看!物理常数失效,客观事实崩塌!
“咿?!汤……汤不见了?!”小家伙刚眨了下眼,就发现刚才那锅还算稳定的汤,在自己移开视线后又受到其他观察者影响的瞬间,连锅带汤一起变得半透明,几乎要消失在空气中!
“滋!我的火……怎么变成了一团毛线?!”量断勺惊恐地发现,当它自己集中意念“内视”火焰时,那火焰竟然真的变成了一团温暖、跳跃的红色毛线球!
“咕!我的时间……在倒流……不,在跳帧……不,在快进?!”怨鸹时钟被各种混乱的观察意念干扰,表盘上的景象如同卡带的录像带,过去未来的片段胡乱闪现。
混乱!基于认知本身的、终极的混乱!
陆炎虽闭着眼,屏蔽了主动神识,但对外界那源于“观察”的剧烈法则波动仍有模糊感知。他心中暗惊,瞬间明悟关键。这“观察者效应”的显化,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稳定、强大的“主观察者”来锚定现实,导致万物存在状态被无数微弱、混乱的观察意念所左右!
强行成为“主观察者”睁眼观察?恐怕在他睁眼的瞬间,他那强大的帝念会如同探照灯,将被他注视的物体“固化”成某种极端状态,甚至可能因他意念的波动而引发更剧烈的变化。
需以一种“无观察”的方式,或者说,以一种超越“观察”的“存在”本身,来重新锚定这方时空!
他心念急转,想到了一个极其特殊的状态——【无我之境】!并非简单的闭眼,而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仿佛化为厨房自然的一部分,不再作为“观察者”,而是作为“背景”存在!
同时,他需要一件本身“存在性”极强、且不易受外界观察干扰的物体作为“定海神针”!
他的帝念(并非观察,而是如同本能般)锁定了那口历经万劫、其“存在”本质已近乎“道”的混沌卤鼎,以及鼎内那锅正在经历“观察者地狱”的养神汤!
“观察为虚,存在为实!我便以这无念之炖,定尔等纷扰之观!”
陆炎彻底放空心神,并非沉睡,而是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无我无念”之境。他不再“想着”去炖汤,不再“关注”火候,甚至不再“意识”到自己在做饭。他的动作纯粹变成了宇宙自然的一部分,如同星辰运转,四季更替。
他的手掌依旧按在混沌卤鼎上,帝力依旧在流转,但却不带任何“观察”和“意图”的杂质。他仿佛变成了灶台的一部分,变成了柴火的一部分,变成了那锅汤本身!
与此同时,混沌卤鼎“嘟嘟”那历经无穷劫难而不磨的“绝对存在”道韵,在失去了所有外部“观察”的干扰后,开始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这股道韵并非力量,而是一种“确定性”,一种“我就在这里,我就是这样”的终极宣示!
这股“无观察”的“存在”道韵,如同定风珠投入狂风暴雨,开始稳定这方被“观察者效应”搅得天翻地覆的时空!
那锅备受折磨的养神汤,在失去了所有“刻意观察”后,首先稳定下来。汤汁不再变幻莫测,莲藕不再透明融化,咕嘟声恢复了平稳。它的存在,不再依赖于被谁看,而是回归了其“就是一锅汤”的本真状态。
紧接着,这股稳定效应开始扩散:
量断勺那变成毛线球的火焰,在失去了勺灵自身惊疑不定的“内视”后,噗的一声恢复了火焰形态。
怨鸹时钟那跳帧的表盘,在不再被各种混乱意念“解读”后,指针恢复了平稳走动。
滤布停止了方格舞,净坛扫帚的帚毛软化下来。
整个厨房的空间结构,也因这“无观察”的绝对存在锚定,逐渐停止了随着目光而扭曲变幻的趋势。
万物,开始回归其“不被观察时”应有的、稳定的本征状态!
小家伙偷偷睁眼,发现汤锅好好地在那里冒着热气,一切似乎都正常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许久,陆炎才缓缓从“无我之境”中退出,睁开了眼睛。看着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认知风暴从未发生过的厨房,以及那锅已然炖好、香气醇正的养神汤,他心中百感交集。
这爹当的,连闭着眼睛炖个汤,都能炖出“观察者效应”显化,最后还得靠进入“无我之境”、化身背景板来稳定现实。
东皇陛下觉得,自己的存在方式本身,已经成了需要精密调控的变量。他看了一眼那锅汤,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小家伙和众器灵,无奈地摇了摇头。
“喝汤吧,”他盛出一碗,“这次保证,你看不看他都在那里,不增不减。”
至少,在琢磨如何应对下一场可能涉及“双缝干涉实验失控”或者“量子纠缠诅咒”的危机之前,先让大家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别盯着看,对大家都好。虽然,在这间厨房里,做到“不盯着看”,可能需要至高无上的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