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22日?多云转晴
早晨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风停了。
窗外的树一动不动,像在等待什么。阳光从云缝里探出一点头,照在墙上,留下柔和的一线亮。
昨夜的风吹了一整夜,今早的宁州却安静得出奇。
我起床洗漱,倒了一杯温水,靠在窗前。
水汽在玻璃上凝成雾,我伸手写下一个字——“风”。
它模糊得很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上午去上班的路上,街道被雨后晒出的蒸汽笼罩着。
电动车驶过,轮胎卷起一点水花。
早餐摊的油条在油锅里炸得“嗞嗞”响,空气中飘着热气和豆浆的香。
我买了份早餐,坐在街角吃完。
天开始放晴,阳光一点点铺满人行道。
到了公司,知秋已经在。她穿了件浅灰衬衫,正翻看资料。
“早。”她抬头笑了笑。
“早。”
“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就是梦见风了。”
“梦见风?”
“嗯,它在我耳边说话,可我听不清。”
她轻轻笑了笑:“那大概是它在告别吧。”
我一愣,笑着摇头:“希望不是。”
上午的工作很顺利。
中途我去茶水间倒水,恰好遇到知秋。
她指了指杯里的茶叶:“今天想喝普洱,味道淡。”
我笑道:“你以前最爱绿茶。”
“人会变啊。”她说,“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只剩习惯。”
她说完,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说别的。
回到工位,我继续写文案。
文字的流动比平时快很多,脑海里那些零散的情绪,忽然都有了出口。
我写到一段话时停住:
“风停了以后,城市的声音又回来了。
可有些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那不是消失,只是被时间藏进了安静里。”
我盯着屏幕,心头有一点酸。
午后,知秋提议出去走走。
“风停了,阳光正好。”她说。
我们去了公司附近的旧公园。
公园不大,草坪边的石凳上坐着几位老人。小孩子在喷泉旁跑来跑去,笑声清脆。
知秋坐下,看着那群孩子发呆。
“有时候真羡慕他们。”
“因为他们无所畏惧?”
“不,只是他们还能笑得那么真。”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阳光洒在孩子们的脸上,他们的笑像一阵小风。
我忽然说:“其实人长大后也可以那样笑,只是忘了。”
“你能做到吗?”她问。
“我试试。”我笑。
她看着我,嘴角也微微上扬。那一刻的她,像被风重新照亮。
傍晚,我们一起下班。
她提议去超市买点东西,我推车跟在她后面。她挑选水果、牛奶,还有一束向日葵。
“你要送人?”我问。
“不是,”她摇头,“我想放在家里。”
“向日葵挺像你的。”
“哪里像?”
“都在往光的方向看。”
她没说话,只是笑。
结账时,她递我一瓶矿泉水:“你别老喝咖啡,试着多喝点水。”
“你这话,好像我妈。”
“那就当我提醒你。”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温柔。
晚饭我们在公司旁的小馆吃。
桌上的灯是暖黄色的,照在她脸上,柔得像梦。
吃到一半,她忽然放下筷子:“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宁州?”
我抬头,看见她的神情很认真。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终于明白,不是城市留不住人,是人心还没准备好留下。”
她看着我,轻轻点头。
“那就留下吧。”她说。
夜色渐深,我们走出餐馆。
街上人不多,风也没再起。空气里是静的,连灯光都显得柔软。
走到路口时,她忽然说:“明天我可能要出差几天。”
“去哪儿?”
“南宁,一个新的项目。”
“多久?”
“也许一周。”
我沉默了一下,说:“那我等你回来。”
她笑:“好。”
那一声“好”,被风带走,却留在心里。
回到家,我没有立刻睡。
我打开窗,夜空明亮,星光淡淡的。
没有风。城市安静得像在屏息。
我坐在桌前,写下:
“第一百二十七天。晴。
风停了。
宁州的夜像一面镜子,把白天的喧嚣都藏了进去。
我看见街灯的倒影,也看见自己。
知秋说风在告别,可我觉得它只是休息。
也许明天,它还会回来。
而我,也该学会,在风停时安静地活着。”
我放下笔,关了灯。
窗外,一片静。
风停的宁州,比风起时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