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彬端坐堂上,听着张员外声泪俱下的控诉,看着堂下那断腿的老者与几乎哭晕过去的张家女眷。
听到张员外的控诉,时文彬也是暗暗心惊,握着惊堂木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王英三人是梁山元老,晁天王的结义兄弟,若动他们,必触怒整个梁山旧部。
自己这个降官,在梁山体系中本就根基浅薄...
但目光触及张家小姐那绝望的眼神,时文彬猛地一咬牙。
他想起自己为官之初立下的誓言,想起郓城百姓这些日子,看他时那既期盼又怀疑的目光。
“升堂!”惊堂木重重拍下。
时文彬吩咐道:“方明!”
县丞方明站了出来:“小人在!”
“你率领衙役,即刻捉拿王英、郑天寿、燕顺三人到案!”
方明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人,您要三思呀!那王英三人乃是晁天王的兄弟,我们去...恐怕...”
方明的担心非常有道理,那王英三兄弟是梁山人马,手下还掌握着一千士卒,他只带着十几名衙役,又如何能够擒得?
看到方明的担忧,时文彬也能理解,他考虑了一下,凑在方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方明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随即,方明带着十几名衙役冲出了府衙,直奔王英三人的营寨。
而此时,王英三人正在营中畅饮,对昨夜之事不以为意,甚至互相吹嘘着各自“威风”。
“那老东西,我一刀背下去,腿就断了!也太不经打了。”
王英得意道。
郑天寿阴笑着附和:“只可惜那小娘子太不经事,哭哭啼啼,扫了兴致。”
正说话间,有亲兵进来禀报:“报将军,县丞方明求见。”
“哦!”
王英一愣,三个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难道...前日的事...犯了?”
郑天寿的心思比较细,有点担心地说道。
燕顺满不在乎:“知道又能怎么样,凉那时文彬还敢动我们弟兄。”
王英想了想:“让他进来见我。”
一会儿,只见方明快步走入营帐,脸上堆着笑,对着王英三人躬身施礼:“三位头领,时大人命在下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王英斜眼看着他,手里把玩着酒杯:“什么事?莫不是为昨夜那张员外家的事?”
方明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王头领说笑了。是这般,时大人接到密报,说在城南十里外的黑风岭发现一伙流寇,约有二三百人,时常劫掠过往商旅。时大人深知三位头领勇武过人,特命在下来请三位头领率本部兵马前往清剿,一来为民除害,二来缴获的钱粮,大半可分与三位头领,充作军资。”
燕顺一听有仗打,还有油水可捞,顿时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方明忙道:“千真万确!时大人已在府衙备下薄酒,只等三位将军前去,一同商议进兵细节。”
郑天寿心思缜密,狐疑道:“时文彬那厮,平日总瞧我们不顺眼,今日怎会如此好心?”
方明早有准备,叹道:“郑头领有所不知。时大人此举,也是想与三位头领缓和关系,日后也好共事。再者,那黑风岭的流寇确实为患不浅,剿了他们,于公于私,都是美事一桩。”
王英被这马屁拍得舒服,又听说有钱粮可分,贪念顿生,哈哈大笑道:“算他时文彬识相!好,我兄弟马上前往!”
方明心中暗喜,赶忙一拱手:“那下官就在帐外恭候三位将军。”
方明一出去,郑天寿仍觉不妥:“二位哥哥,这时文彬突然示好,恐怕有诈。”
王英不以为然:“怕他个鸟!他一个光杆县令,手下不过几十个衙役,能奈我何?若真是诚意合作,便罢了;若是诈我们,正好一刀砍了,夺了这郓城县,自家快活!”
燕顺也嚷嚷道:“王英兄弟说得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计谋都是狗屁!”
于是,王英三人点了二十多名亲兵,跟随方明一道赶往县衙。
他们自恃兵强马壮,全然不将时文彬放在眼里。
到了县衙,只见衙门口只有寥寥数名衙役站岗,并无伏兵迹象。
时文彬亲自在门口迎接,态度也非常谦和:
“三位头领辛苦了,快请入内,酒宴已然备好。”
时文彬拱手道。
王英见时文彬如此低姿态,更加得意,便与燕顺、郑天寿三人带了十余名亲随,大摇大摆地走进县衙大堂。
一进大堂,王英三人便看到了站在大堂一侧的张员外和张小姐。
王英一见张员外父女,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时文彬!你敢诈我?!”
话音未落,两侧廊房和屏风后瞬间涌出数十名手持棍棒、钢刀的精壮衙役,把他们三人围了起来。
张员外父女,也被两名衙役迅速领到了后堂,围观的百姓也是一哄而散。
郑天寿心知中计,反应极快,“仓啷”一声拔出腰刀,阴狠道:“时文彬!就凭你这几十个废物,也想拿我兄弟三人?今日便叫你这鸟官身首异处!”
燕顺更是狂怒,哇呀大叫,抽出佩刀便要向前冲杀,目标直指端坐堂上的时文彬。
“大胆狂徒!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时文彬猛地一拍惊堂木,大怒道,“王英、郑天寿、燕顺!你三人倚仗兵权,欺凌百姓,强暴民女,致人伤残,罪证确凿!本官既食朝廷俸禄,更受郓城百姓所托,今日岂能容你!”
“我容你祖宗!”
王英暴喝道,挥刀便冲上前去。
几十名衙役也挥着棍棒冲了上来,和王英,郑天寿和燕顺以及他们的二十名亲兵战在了一处。
时文彬虽知梁山诸人蛮横,却未料他们竟敢在公堂之上公然动武,眼见王英三人如疯虎般扑来,心头也是一沉。
如果知道王英三人这样无法无天,自己也就不采取这个方案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这些衙役平日缉拿毛贼尚可,如何是这些杀人如麻的悍匪对手?
果然,王英一刀劈出,便将一名冲在前面的衙役连人带棍砍翻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砖。
燕顺更是狂性大发,手中钢刀舞得呼呼生风,逼得众衙役连连后退。
郑天寿阴狠狡诈,专攻下盘,已有两名衙役腿脚中刀,惨叫着倒地。
“保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