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虎的脚掌踏上青石板路时,恰逢檐角的铜铃被风掀起第三声轻响。雨后的空气裹着泥土与槐花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望着巷口那棵比记忆中更粗壮的老槐树,指腹不自觉摩挲起腰间的星纹坠那是当年离开时,星楠楠用碎银换来的护身符,边缘已被岁月磨得温润。。。。
“哥!”
清脆的呼喊刺破巷弄的静谧,星楠楠扎着高马尾从槐树后跑出来,白衬衫下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她身后跟着拎着食盒的叶星梦,淡蓝色的裙摆沾着细碎的草叶,看见星虎便弯起眼睛:“就知道你今日会到,阿姨炖了莲子羹,还热着。”。。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时,王一一正蹲在院角喂鸡,竹制食瓢敲得石槽咚咚响。听见动静,她回过头来,发梢别着的野菊还带着露水:“星虎,你可算回来了,月末路和月初十在西坡整修老磨坊呢,叶影去采野茶了。”说着将手里的帕子往围裙上擦了擦,快步迎上来接过他肩头的行囊,“你这身外套沾了灰,我去给你换盆热水。”
星虎望着院中的景象,青砖地上的棋盘痕迹还在,那是小时候和月初十对弈时刻下的;廊下挂着的竹篮里晾着野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恍惚间竟像从未离开过。星楠楠端来晾好的莲子羹,瓷碗边缘印着细小的裂纹:“这碗你还记得不?当年你摔碎后,爸爸连夜补好的。”
正说着,院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月末路扛着锄头走进来,裤脚卷到膝盖,沾着湿漉漉的泥点:“老远就听见楠楠的声音,星虎果然到了。”他身后的月初十抱着一捆木板,眼镜片上沾着薄汗,“磨坊的轮轴修好了,等叶影回来,咱们就能磨新米了。”
话音刚落,叶影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竹篓里的野茶透着翠绿,指尖还沾着茶渍:“回来得正好,今年的明前茶刚采了头茬。”她径直走向灶台,熟练地生火、洗茶,陶罐里的水很快泛起细密的水泡,茶香渐渐漫满整个院子。
王一一端来热水让星虎擦脸,又转身去厨房忙活:“中午吃腊肉焖饭,再炒几个野菜,都是你们爱吃的。”星楠楠跟着钻进厨房帮忙,两个姑娘的笑声混着铁锅碰撞的脆响传出来。月初十则拉着星虎去看磨坊的图纸,月末路在一旁补充着修缮细节,当年一起在磨坊捉迷藏的记忆,随着话语渐渐清晰。
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几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喝茶。叶影泡的茶入口清甜,月初十捧着茶杯感叹:“当年咱们总说要出去闯,现在才发现,最舒服的还是家里的日子。”月末路点头附和:“上次回来发现磨坊快塌了,就想着得修起来,这是咱们小时候的根。”
星虎摩挲着星纹坠,看向院中忙碌的身影:王一一正在晾晒刚洗好的床单,风掀起布料的边角,露出她嘴角的笑意;星楠楠蹲在花坛边浇花,指尖拂过盛开的月季;叶影正和月初十讨论着茶饼的做法,月末路在一旁插科打诨。这画面像一幅被时光精心保存的画,没有波澜壮阔的冒险,却有着最动人的温暖。
傍晚时分,腊肉焖饭的香气彻底弥漫开来。王一一将饭菜端上桌,瓷盘里的野菜翠绿欲滴,腊肉泛着油光。星楠楠摆好碗筷,叶影端来酿好的梅子酒,月初十给每个人倒上,月末路举起酒杯:“为了回家,干杯!”
酒杯碰撞的脆响中,星虎忽然明白,所谓传奇,从来不止于战场上的荣光。那些藏在青石板路的纹路里、老槐树的年轮里、亲人的笑容里的时光,才是最坚实的力量。就像此刻杯中晃动的酒液,映着漫天晚霞,也映着彼此眼中的星光。
夜色渐深时,铜铃又一次轻响。星虎靠在廊下的竹椅上,听着身旁几人聊着过往的趣事,看着月光洒在熟悉的院子里。他知道,无论未来还要经历多少风雨,这里永远有一盏灯为他亮着,有一群人等他回来——这便是家乡给予的,最温柔也最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