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这一切后,你的态度依旧没有怜悯,只有鄙夷。这让我感到愈加悲哀,你真的有这样的自信,在天灾末日之前,独善其身?”西园寺亚依的脸上划过一抹苍白的眼泪。
她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着,完全是一副疯子做派。
“不劳您费心。”来栖晓只是微笑。
末日来临之前,人类内战。
这味,才对。
来栖晓心想。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西园寺亚依冷冷说道。
“再给您一个忠告,您那位老师...呵呵”
“猜到了。”来栖晓眯了眯眼。
人造神巢...
悠木浅夏,你真是一个从任何角度分析,都让人‘欲罢不能’的女妖精。
“很好...”西园寺亚依的笑容妩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话音却陡然柔和了下来。
“她对你很重要?”她的眼神戏谑,飘向白石琴音,说:“你的红颜知己,已经足够多了,不是吗?”
来栖晓已经猜到她想说些什么,于是只是摇了摇头,态度十分悠然,翘起腿,将手垂在靠背椅旁。
“和你们有关?”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突然开始剧变。
来栖晓并未有任何隐藏暴力的想法,他相当开门见山、直抒胸臆,因为他那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挂满了猩红的电浆!
“滋——”
高温滚烫,凝成实质的电流扭曲了空气,猩红的液体疯狂地蔓延滚落,在木质地面上留下瞬间消融的暴虐痕迹。
一瞬间——
躁动不安的空气开始无声咆哮。
“...”
赵女士后仰在靠背椅上,她再也没有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脸上的表情陡然严肃,认真地盯着来栖晓。
这小男人也是属狗的,说变脸就变脸!
赵女士咬了咬牙,旋即隐晦地挥了挥手,让隐匿的安保暂且后退。
“没听见?”
死寂的环境之下。
来栖晓的眼睛淡淡地落在西园寺亚依保持微笑的脸上。
他的手十分懒散地垂在身侧。
在所有人都看不清的刹那,男孩身上的休闲装已经被一身肃杀的西装覆盖,他缓缓放下了翘起的腿,让脚上的军靴轻轻落地。
“我问你...”
“她,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哒!”
狰狞的骷髅手杖出现在另一只手中。
他一手撑着手杖,身体前倾,仿佛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手杖之上,猩红的电浆开始狂躁。
渐渐,空气变得格外粘稠。
哪怕是悄悄地呼出水汽,那蒸汽之中,都会有血红色的毒蛇蔓延缠绕。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不小。”西园寺亚依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暴虐,她逼迫自己直视来栖晓那双澈黑的眼睛,脸上挤出平淡的微笑,可她的手已经受迫性地轻轻挥舞。
一把纤长的太刀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拄着刀,用与来栖晓相似的动作,抵抗那股杀机。
“你和那些蠢货没什么区别。”来栖晓说。
他指的是这些人的‘自以为是’。
明知道会‘与来栖晓产生矛盾冲突’,可还是会选择坚持。
最后落得眼下针锋相对的状态。
此前,西园寺亚依那番话,让来栖晓产生了一点点‘这个女人不像老古董那么傲慢’、‘很聪明’这样的错觉。
现在想想,来栖晓错了。
这个女人,不管是用此‘试探’来栖晓也好,还是依旧想和来栖晓一分高下。
她都和那些腐尸没什么区别。
“是啊。”西园寺亚依露出歇斯底里的冷笑,她咧着嘴唇,狂气冷傲,说:“因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
“现在再与你采取怀柔的姿态,太可笑了。”
“所以,让我们不妨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厮杀。”
“就在世界末日之前。”
“用她当做奖励,如...”
西园寺亚依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松之间的天忽然‘亮了’!
地面瞬间爆裂,无数的木片暴起,倒飞而出!
刺耳的音爆与电流的咆哮在‘拨云见日’一般的光芒闪耀之下,让这片空间产生了堪称震撼的绝景!
整座大殿被一抹惊鸿拦腰截断!
赤红的雷电在半空之上盘踞!
所有人,所有人都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他们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麻痹感紧锁,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突变,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赵女士终于懂了。
她其实很清楚,白石琴音刚才的破门之举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因为,不管她做任何的准备,在这个怪物的眼前,都是毫无意义的事。
赵女士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庄严的坐姿,她视线凝重,望向眼前的两人。
西园寺亚依窒息着。
她的脖颈被来栖晓掐着高高举起,她手中的刀早就出鞘,可与来栖晓的距离太近,惊人的刀光尽管已经劈砍而出,所造成的效果,也不过就是斩碎来栖晓的锁骨。
她的心够狠,刀够锋利,可下手还不够快!
来栖晓死死掐着西园寺亚依的脖子,他的手上,清冷的月光宛如剥皮快刀,还在削去他的血肉。
太刀没入他的肩膀,可却被他该死的肌肉和骨骼硬生生锁住,再也不能寸进半分。
近身搏杀,零帧起手,以伤换伤,这些都是来栖晓的‘路径依赖’。
为什么屡试不爽?
因为他换得起!
西园寺亚依瞪大双眼,她怨毒地凝视来栖晓,整张脸涨红,做出的任何反抗都毫无意义,只能与他平和的双眼对视。
“你的脖子,也不够硬。”
来栖晓伸出另一只手,锋锐的矛尖举起,淡淡地指向西园寺亚依的眼球,此时此刻,距离可怕的高温灼烧她的眼球,不过毫厘。
然后...
“啊啊啊啊啊!!!!!”
刺破!焦灼!尖叫!!!
来栖晓随手抛下她。
“哒...”
他转身,缓缓抬起头,迎着天空中血色的雷光,那张俊俏阳光的帅气面庞在雷光日照的晕染下,显得阴晴不定,冷淡又疯狂。
来栖晓缓缓在椅子上。
他翘着腿,看向赵女士。
“有茶吗?”
赵女士点了点头。
“谢谢。”来栖晓向她微笑。
“哈哈...”
面孔流血的西园寺亚依忽然从地面上缓缓爬起,她脸上狰狞的痛苦变成了优雅的微笑。
这极为‘病态’的一幕,让赵女士都深吸了一口气。
太变态了。
太诡异了。
反常!
这里,没有正常人!
“真好。”西园寺亚依向后落座,她的左眼眼眶已经成了一枚瘆人的血洞,而右眼,却在以一种‘含情脉脉’的色彩,看向来栖晓。
“那个女人有你,真是幸运。”她露齿微笑,笑容羞涩。
来栖晓歪头。
这绝对不是人类能产生的对话!
赵女士想离开日本的愿望已经到了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溜的程度。
“刚才,只是第一场。”西园寺亚依点着眼角淌下的鲜血,抹在自己有些苍白的嘴唇上,为唇色染上一抹妖异的血色。
她的牙齿含着血,对来栖晓坦然笑道:
“你赢了。”
“既然如此,那胜者的部分奖励,你就该拥有。”
来栖晓捏着骷髅手杖,玩味地看她:“假如我直接在这里将你杀死,会怎么样?”
来栖晓已经有点摸懂这个女人的性格了。
一个疯子。
性情多变的怪物,就像面皮上覆盖了无数张脸,他可以撕碎她的脸,但永远也猜不到,脸下的‘脸’,会以什么姿态示人。
但她的想法,比起她所表现出来的姿态,更能说明问题。
一个年轻的‘末日主义者’。
一个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享乐者。
对‘哪管他洪水滔天’这种想法有深刻认知的上位者。
“那很遗憾,情报的价值极高,而你将失去重要的情报。”西园寺亚依抿着鲜红的嘴唇,灿烂一笑,她的笑本就‘阴森’,加上被戳瞎了一只眼睛,现在看起来更是笑如恶鬼。
“而且...”她的嗓音迟疑了一瞬。
接着,清脆的笑声便响起:“也只有我这种人,才会与你如此坦然相待。”
“有意思。”来栖晓点了点头。
他想,的确是有意思。
一定要亲手宰了她。
“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西园寺亚依从走来的侍者手中托盘之上取走茶水,悠闲地抿了一口。
“她身上的神巢,很特别。”
“甚至,算得上最特别。”
“人造神巢本就是一个庞大的实验社群。”
“而每一个神巢,都有其收集的【目标】。”
来栖晓想到了学校中的‘神巢’。
毫无疑问,那一份欲望,是代表着‘不顾一切’的进取心。
那么...
悠木浅夏身上的‘神巢’,收集的欲望,是什么?
“至于有多特别——”西园寺亚依继续开口,她点着红唇,笑吟吟地说:“是连同她的记忆、神巢、欲望都必须被我们掌握在手中的特别。”
换言之,悠木浅夏身上的神巢,对他们很重要?
不...
恐怕不是这样。
来栖晓很清楚一个道理。
“她对你们不重要。”
“但是,她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中,这件事对你们,很重要。”
来栖晓淡淡的说。
即便如此,这个西园寺亚依还是轻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由你自己理解吧。”
“还有——”
“与神巢有关,绝不是一件幸事。”西园寺亚依缓缓抬起头,这一次,她看向的是白石琴音,说:“甚至,我们...包括你在内的欲望掌控者。”
“我们已经被自己的‘欲望’所挟持。”
“我们甚至记不起没有欲望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假如...假如未来有一天。”
“我们的欲望,我们所发展的武器,一切的一切都倒戈向我们。”
“等到那一天,或许身为普通人,才是更幸福的。”
“至少,可以幸福的死去。”
白石琴音面无表情。
“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西园寺亚依淡淡微笑,又看向来栖晓,摇了摇头,说:“你的好老师。”
“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悠木浅夏很清醒。
这里的醒过来,显然指的是她身上的神巢。
神巢一旦复苏,那会意味着什么?
她可以掌控那份力量吗?
她的状态,会迎来变化么?
还有,也是来栖晓最担心的一件事。
那就是,所有的欲望掌控者的将来。
他们的未来尚且不明。
更何况,悠木浅夏的身上藏着‘人造神巢’。
人造神巢是通过逆向工程了‘神巢’所得来的特殊造物。
它,可以为人所用。
但真正的‘神巢’是魔鬼的集合体,它引来了灾祸,更一定程度上预言了未来的末日。
两相结合。
神巢,是否存在一个‘目标’?
它的目的,就是通过灾难,改造这片地域,最后使得末日级的灾难降临。
这样,它便可以吞噬数亿人‘末日级’的恐惧。
它会不会吃饱?
吃饱了,它是否会去往下一个区域?
被吞没的人,是否是彻底消失?
而一旦它吃饱喝足,迎来最终的地狱后。
它是否会拉着这些‘欲望’掌控者,操纵这些与它同源的‘神巢’寄宿者,让他们真正化为‘神巢’的一部分,如同病毒一般,疯狂向外界散播。
而到了那时——
就会有万千的神巢,遍布寰宇。
这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来栖晓想的很多。
谁敢保证,眼下这一枚‘神巢’,不是某个地外文明被感染后,传播而来的‘病原体’?
来栖晓的想象力一向都是这么疯狂。
而他的这些猜想,是被那天与小桥静流一起做的‘梦’影响后所得出的一种设想。
迫近的地狱行星缓缓逼近。
为什么是‘行星’?
而那个星球之上,同样的遍布妖魔。
“其实,你可以走,不是吗?”就在这时,西园寺亚依忽然开口,用着戏谑的语气,说道。
来栖晓缓缓抬起头。
她盯着来栖晓:“她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可以走,不是吗?”
闻言,白石琴音也缓缓抬起头,她忽然掀起嘴角。
女孩凝视着来栖晓的脑袋。
而来栖晓,也在这时候回头。
他也看着白石琴音。
两人相顾无言。
情侣心有灵犀,只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眼里无所谓答案。
事实上,这已经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