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把镇鬼铃晃得叮当响，却没接陈老的话茬：“先别急着塞宝贝。”
他扯了扯林观鹤的外卖箱背带，“你说巩固力量，具体怎么个巩固法？是练符咒速度？还是淬法剑？上个月在夜店你用雷符劈狐妖，那道符画得歪歪扭扭，要不是苏妲的酒坛挡了下——”
“王师叔！”小梅突然插话，耳尖还红着，手指却攥紧了腰间的小剑穗，“观鹤哥哥的雷符是系统给的新模板，我问过藏书阁的张师叔，说那种符纹是上古雷部的简化版！”
她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慌忙低头绞着袖口，发顶的银簪子晃出细亮的光，“我、我昨晚把符纹拓下来研究了，发现第三笔要是稍微往左偏半寸，威力能提两成……”
林观鹤看着小梅涨红的脸，忽然想起顾清欢第一次给他看千纸鹤时也是这样，连耳朵尖都带着股子认真的热乎气。
他伸手揉了揉后颈，笑着掏出手机：“其实我昨晚跟系统对过话了。”
屏幕亮起，淡蓝色的系统界面浮现在掌心，“符咒库能融合了，我打算先把黄符和血符揉成新模板——上次驱福利院凶灵，血符伤了李奶奶的猫，新符得带点调和的气。”
陈老凑过来看系统界面，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这纹路……像极了我师父说的‘阴阳符’！当年他想创这符，没成……”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虚空中的符纹，仿佛怕碰碎什么，“你要是成了，能救多少被误伤的普通人？”
老王的镇鬼铃突然不响了。
他盯着林观鹤掌心的系统光，喉结动了动：“那法剑呢？诛邪剑虽好，可你现在才高阶，遇到大天师级别的邪物——”
“我打算去剑冢最深处。”
林观鹤摸了摸腰间的诛邪剑，剑刃立刻嗡鸣起来，“昨天夜里剑鸣了三次，系统说那里有把断剑，能和诛邪剑共鸣。”
他想起昨夜苏妲靠在吧台上说的话——“你这剑啊，缺把能陪它吵架的”，嘴角不自觉翘起来，“断剑要是能重铸，说不定能提前摸到御空境的门槛。”
小梅突然往前跨了半步，发梢的晨露落进她领口：“我、我能跟着去吗？我学过《剑冢导览手札》，知道哪条地道没陷阱！”
她攥着小剑的手在发抖，剑鞘上还沾着今早擦剑留下的白蜡，“上次看你在剑冢躲机关，我、我把《避障诀》抄了七遍！”
陈老拍了拍小梅的肩：“小丫头片子倒积极。”可他眼里的笑比晨露还软，“你师父当年入剑冢，也是这么毛躁——”
“打住。”老王咳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石头丢给林观鹤，“这是前天镇灵局送来的，说是在废弃地铁隧道里挖出来的。”
石头入手冰凉，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萧宁那丫头在报告里画了重点，说这石头的纹路和你上次说的上古邪物有点像。”
林观鹤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沈砚冰昨晚发的短信——“解剖室的鬼魂说，最近总听见地下有铁链响”，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石头上的符纹。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上古邪物残留气息，建议立即分析】，淡蓝色的数据流瞬间包裹住石头，“这符……是锁魂链的简化版，可怎么会出现在地铁隧道？”
“所以才要去镇灵局。”
老王扯了扯道袍，目光扫过林观鹤腰间的外卖箱，又扫过他掌心的系统光，“他们那儿的资料库比我们全，还有萧宁那丫头的特勤组——”
“萧宁说她调休了，明天陪我去福利院。”
林观鹤突然插话，想起今早顾清欢发的第二张照片：千纸鹤们被用红绳串成串，挂在她床头的台灯上，照片配文是【观鹤哥哥的千纸鹤灯！】，“不过……”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保上的歪扭千纸鹤，又看了看掌心的石头，“福利院的李奶奶重要，这石头也重要。”
陈老突然笑出了声：“你这孩子，总把人间事和天师事搅在一块儿。”
他指了指林观鹤的外卖箱，“当年我送外卖？不，我当年挑着药担走街串巷，给穷人治病。后来成了天师，倒总怀念药担上的铜铃响。”
他伸手碰了碰外卖箱上的“准时达”logo，“你带着这箱子，挺好。”
老王把镇鬼铃系回腰间，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晨钟：“明早卯时三刻，山脚下的老槐树底下碰头。”
他瞥了眼小梅还攥着剑的手，“小丫头要是想去镇灵局，把《镇灵手札》里的‘邪物识别篇’再抄三遍——上次你把水鬼认成河神，丢的是我们隐世门的脸。”
小梅的耳朵瞬间从红转白，慌忙弯腰行礼：“是！弟子这就去抄——”
话没说完就跑了，发顶的银簪子在晨光里划出一道亮线，像只急着归巢的鸟。
林观鹤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石头。
系统提示音还在嗡嗡响，他却忽然闻到了桂花糕的甜——老王给的油纸包不知什么时候散了，碎米屑沾在他手背上，像落在人间的星子。
“明早……”他轻声重复，想起萧宁的短信最后那句“要是敢不等我，你新收的小剑修就得帮你扛揍”，想起苏妲说要给“观鹤楼”挂新招牌，想起顾清欢的千纸鹤灯在照片里晃啊晃，“得给李奶奶带盒新的绿豆糕，上次没吃完的那盒，她肯定又念叨我瘦了。”
陈老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渗进来：“去跟你那些姑娘们道个别吧。”他指了指青铜门外渐起的市声，“人间烟火气，总得先尝够了，才能护得更稳。”
林观鹤摸出手机，给顾清欢发了条消息：【清欢鸽鸽的千纸鹤灯，比星星还好看。】刚按下发送键，诛邪剑突然在他腰间轻颤，剑穗上的红绳晃成一团火。
他望着青铜门外渐亮的城市，闻着风里飘来的豆浆香，忽然觉得掌心的石头没那么沉了——因为他知道，不管是送外卖的林观鹤，还是斩阴阳的林观鹤，脚下的路都有那么多人陪着。
老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磨蹭了，去把你那外卖箱收拾收拾。明早要是迟到——”
“王师叔放心。”林观鹤把诛邪剑往腰间一挂，抄起外卖箱就往门外走，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印着“准时达”的工牌，“我送了八年外卖，守时这事儿，比画符还熟。”
青铜门在他身后吱呀作响，晨光里飘来陈老的笑声：“这小子，连走都带着股子外卖员的急劲儿……”
而山脚下的老槐树，正等着明早的第一缕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