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剑在掌心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可他反而攥得更紧。
“来啊。”
他对着黑影勾了勾手指，血从下巴滴在剑身上，“老子今天，就劈了你。”
林观鹤的虎口被诛邪剑烫得冒起小水泡，可他反而将剑柄攥得更紧。
顾清欢的手指还缠在他指缝里，小姑娘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污渗进来，烫得他眼眶发酸——三天前他蹲在便利店吃泡面时，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把后背交给他。
“苏妲姐，银链残段给我！”
他突然扯开嗓子，另一只手精准接住苏妲抛来的半根银链。
老板娘的指甲在银链上刮出几道血痕，链身还沾着她刚才撞碎的酒瓶酒渍，混着血腥味，却在他掌心泛起细微的震颤。
这是苏妲用经血祭过的法器，此刻正顺着他的脉络往身体里钻，像根烧红的针挑开他混沌的思路。
“萧宁姐！”他侧头喊，“等会儿我引它往东边墙根走——那边有顾清欢贴的备用符咒！”
萧宁的战术刀还卡在邪物“眼睛”里，闻言咬着牙把刀又往里送了半寸，刀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老子数到三，你给我跑快点！”
陈老的青铜铃终于发出清响。
老天师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铃铛上，铃音陡然拔高，像根细针扎进黑雾里：“观鹤！它的命门在核心那团红雾！”
林观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邪物最中央的猩红瞳孔周围果然裹着团更浓的黑雾，像块腐烂的心脏在收缩跳动。
“小清欢，闭眼。”
他低头用染血的指腹抹过顾清欢的眼皮，小姑娘睫毛在他指尖轻颤，像只受了惊的蝴蝶。
下一秒他猛地拽着她往旁边扑去，邪物带倒刺的骨茬“唰”地擦过他后颈，在墙上刮出半尺长的深痕。
陆星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抄起了灭火器，泡沫喷在邪物身上滋滋作响，她踩着碎玻璃冲过来，高跟鞋跟断了也浑然不觉：“接着！”
林观鹤接住灭火器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检测宿主生命危险度97%，触发天师系统紧急支援——】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符咒图谱，黄符、血符、雷符的纹路在虚空中交织，最后定格成张泛着紫光的“破煞符”。
那是他之前做满三十个驱鬼任务才解锁的S级符咒，一直舍不得用。
“陈老！”
“您的往生咒压着它的怨气！苏妲姐，用银链残段缠住它的右臂！萧宁姐，拔刀！”
众人几乎是本能地跟着他的指令动起来——这三个月来，他们跟着林观鹤从校园鬼楼杀到夜店阴池，早把他的指挥节奏刻进了骨头里。
苏妲的银链残段“叮”地缠住邪物右臂，符咒在链身上烧得噼啪响；
萧宁暴喝一声，战术刀带着血沫拔了出来，刀锋划过的瞬间，邪物“眼睛”处渗出墨绿色的脓水；
陈老的青铜铃音像根绳子，死死勒住黑雾里的鬼哭。
林观鹤趁机撕开符咒，紫光顺着指尖窜上诛邪剑，剑身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响——那是他第一次听见法剑主动共鸣。
“去！”他挥剑斩出。
紫光裹着剑气劈进邪物核心红雾的瞬间，整栋楼的灯光突然爆亮。
顾清欢被晃得睁不开眼，却听见林观鹤闷哼一声——邪物最后挣扎的骨茬扎进了他左肩，腐肉里的毒顺着伤口往血管里钻。
但下一秒，紫光像团活火，顺着骨茬反烧进邪物体内，黑雾里爆出此起彼伏的尖叫，那些被吞噬的冤魂终于挣脱束缚，飘向陈老青铜铃指引的往生路。
邪物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化作漫天黑灰。
林观鹤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左肩的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
顾清欢哭着扑过来给他按伤口，苏妲扯下自己的丝巾给他包扎，萧宁蹲在他面前检查有没有其他伤，陆星瑶握着手机的手还在抖，却已经拨出了镇灵局的急救电话。
“都……都没事吧？”
他扯了扯嘴角，血沫沾在下巴上。
苏妲用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戳他额头：“没事？你左肩的骨茬都快透到后背了！”
萧宁翻出随身的急救包，动作却比拆炸弹还轻：“老陈头的药呢？快拿出来！”
陈老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个药瓶，药丸子滚在地上，被顾清欢捡起来塞进林观鹤嘴里。
陆星瑶突然蹲下来，握住他没受伤的手。
地产千金的指甲盖裂了道缝，是刚才拿灭火器时撞的，却还在笑：“我爸的私人医院五分钟后到。”
她的语气软了些，“下次……别硬扛着了。”
林观鹤望着她眼尾没卸干净的红妆，突然想起三天前她还揪着他衣领骂“骗子天师”，现在却把他的手捂在掌心里暖着。
“观鹤哥哥。”顾清欢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你疼不疼？”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蝴蝶结——不知什么时候被她重新系好了，“不疼，小清欢的符纸最管用。”
苏妲嗤笑一声，却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顾清欢肩上：“傻丫头，他这是疼得说胡话呢。”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观鹤望着头顶重新稳定的水晶灯，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风从破碎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夜市的烟火气——烤肠的焦香、奶茶的甜腻、炒栗子的暖香，混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倒像是种奇怪的安稳。
“回基地吧。”陆星瑶突然说。
众人抬头看她，地产千金的裙角还沾着糖渣，却已经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果决，“我爸在城郊有处安全屋，防阴煞的结界三天前就布置好了。”
她蹲下来与林观鹤平视，眼尾的红没退，语气却软得像块化不开的糖，“这次……我们一起计划下一步。”
林观鹤望着她身后的众人——苏妲正用银链残段挑着地上的邪物黑灰研究，萧宁在给镇灵局发现场照片，陈老闭目养神恢复元气，顾清欢正把他刚才捏碎的符纸碎片收进小布袋里。
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突然笑了，左肩的疼好像也没那么厉害了。
“好。”
“回基地。”
（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冲破夜色驶来，车窗上贴着镇灵局的专用符咒。而在城市另一端的老宅里，一面蒙尘的青铜镜突然泛起红光，镜中映出林观鹤染血的侧脸——有人，正透过这面镜子，注视着他们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