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抹了把脸上的血污，诛邪剑的剑柄还在掌心烙着热痕。
陆星瑶的湿巾早被他攥成皱团，糖饼的甜香混着血锈味往鼻腔里钻，他望着满地焦黑的符咒残片，突然笑出一声——三天前他还在骑电动车被客户骂“超时五分钟”，现在却能站在这里，身后是苏妲银链轻响的尾音，是萧宁战术刀入鞘的脆响，是顾清欢抓着他衣角的温软小手。
“暂时安全了。”他侧头对陆星瑶说。
地产千金的高跟鞋尖还沾着糖汁，在月光下泛着黏腻的光。
她本要开口，睫毛却突然颤了颤——空气里的甜香陡然变了味，像被泼了盆陈年老醋，酸得人牙根发紧。
“观鹤哥哥？”顾清欢的声音带着颤音。
小姑娘的蝴蝶结早歪到耳后，正仰着头看天花板，那里的水晶灯在晃，珠子撞出细碎的响，“灯...灯在抖。”
林观鹤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他刚要拽着顾清欢往边上闪，地面突然发出“咔”的裂响，像有人拿锤子猛砸水泥板。
萧宁的战术刀“嗡”地出鞘，苏妲的银链从发间“唰”地窜出半尺长，链尾的小铃铛叮铃作响——那是她驱邪时才会用的杀招。
“不好。”陈老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
老天师的白胡子在抖，手里的青铜铃被攥得泛着青，“这阴气...比刚才那具骨架凶十倍。”
话音未落，整栋楼都晃了起来。
顾清欢尖叫着扑进林观鹤怀里，陆星瑶踉跄两步撞在吧台上，酒瓶稀里哗啦往下掉。
林观鹤单手护着小姑娘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诛邪剑——剑身正在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像是在催促什么。
“砰！”
一声闷响从脚底炸开。
林观鹤感觉地面在往下陷，瓷砖碎片扎进他的鞋跟。
借着月光，他看见大理石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缝隙里渗出墨汁般的黑雾，雾里裹着腐烂的腥气，像泡了半年的死鱼堆。
“退后！”他吼了一嗓子，把顾清欢往萧宁怀里推。
萧宁接住小姑娘的同时甩出战术刀，刀光划破黑雾，却像砍进棉花里，连个白印子都没留。
苏妲的银链“刺啦”一声缠上最近的柱子，借力荡到半空，银链上的符咒突然泛起红光，“观鹤！
这雾里有东西！“
话音刚落，地面“轰”地裂开个大洞。
林观鹤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普通的黑影，是团裹着骨茬的阴云，骨茬上还挂着烂肉，滴着墨绿色的脓水。
最中央有双猩红的眼睛，像两盏血灯笼，扫过的地方，符咒残片“滋滋”冒青烟，连陈老的青铜铃都哑了。
“这是...阴煞聚形？”陈老的手在抖。
他活了七十岁，还是头回见这么凶的邪物。
铃舌撞在铃铛上，只发出气若游丝的响，“至少...至少是百年以上的怨气！”
林观鹤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
诛邪剑在掌心发烫，烫得他虎口渗血，可剑身的纹路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这是系统提示过的“剑鸣”状态，只有遇到能威胁到他性命的邪物才会触发。
“小清欢，捂好耳朵。”他低头对缩在萧宁怀里的顾清欢笑了笑，又转头看向陆星瑶。
地产千金的裙摆沾着糖渣，正攥着吧台上的酒瓶当武器，眼尾的红没退，倒添了几分狠劲。
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这些人，是他拼了命也要护的。
“苏妲姐的银链给我。”他冲苏妲伸手。
老板娘咬着唇把银链抛过来，链尾的符咒擦过他指尖，烫得他吸气，“萧宁姐，护好小清欢和陆小姐。
陈老，您帮我压阵。“
话音未落，那团黑影已经扑了过来。
林观鹤迎着腥风跃起，诛邪剑划出银白的弧光。
剑刃砍进黑影的瞬间，他听见刺啦一声，像是砍破了腐烂的牛皮。
黑雾里爆出无数鬼哭，有女人的尖叫，有孩子的抽噎，还有男人的嘶吼——全是被这邪物吞噬的冤魂。
“破！”他咬着牙低喝。
诛邪剑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像把烧红的铁钎扎进黑影里。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骨茬“簌簌”往下掉，可下一秒，那些骨茬又黏回原处，甚至多长出几根带倒刺的尖刺。
“观鹤！”苏妲的声音带着急。
她的银链缠上黑影的“手臂”，符咒烧得噼啪响，可那东西只是晃了晃，银链就“咔嚓”断成两截。
老板娘摔在地上，珍珠簪子掉了，头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却还在笑：“这玩意儿...比上次的厉鬼耐打。”
萧宁的战术刀扎进黑影的“眼睛”。
刀身没入半寸，却像被什么东西吸住，她咬着牙往外拔，手背青筋暴起：“老陈头，你的铃铛呢？”
陈老攥着铃铛的手青筋凸起。
他闭着眼念起往生咒，声音抖得厉害，可那黑影只是顿了顿，又继续往林观鹤的方向扑。
林观鹤退到墙角，后背抵着顾清欢刚才贴符咒的位置——那里的符咒早被黑雾腐蚀得只剩灰烬。
“系统！”他在心里低喊。
上次遇到这么强的邪物还是在福利院，系统当时给了雷符。
可这次...他摸了摸发烫的玉佩，玉面上的裂缝又多了几道，像朵快开败的花。
黑影的尖刺擦过他的肩膀。
布料被划开，血珠“啪”地溅在地面，却被黑雾瞬间吸走。
林观鹤感觉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这邪物在吸他的阳气！
“观鹤哥哥！”顾清欢的哭腔穿透鬼哭。
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萧宁的手，举着张皱巴巴的黄符冲过来。
符纸边缘还沾着她的眼泪，“我、我还有符！”
林观鹤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扑过去把小姑娘拽到身后，符纸被他捏成碎片。
黑影趁机缠住他的右腿，腐臭的雾气往裤管里钻，疼得他额角冒冷汗。
“松手！”他挥剑砍向缠着腿的黑雾。
剑刃过处，黑雾发出焦糊味，可下一秒，更多的黑雾涌过来，像活了的蛇。
“这次的对手...更强。”苏妲的声音突然从他耳边响起。
林观鹤转头，看见老板娘正扶着吧台站起来，散下来的头发里还沾着碎玻璃。
她的银链断成两截，却仍攥着半根在手里，眼尾上挑，“不过啊...观鹤哥哥的剑，还没出全力呢。”
林观鹤望着她染血的唇角，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裂缝里透出一丝金光，像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