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号舰桥内,刚刚因成功唤醒部分沉睡意识而略有放松的气氛,瞬间因星尘的警告而再次紧绷。
“更深处的东西?有多大?是敌是友?”雷立刻追问,手指已经悬在了武器系统的操控界面上。
“无法精确测量……其意识波动极其晦涩古老,规模……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几乎与这片星域本身一样庞大!”星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刚才只是无意识的‘翻身’,就像人睡梦中调整姿势,但引起的空间涟漪已经干扰了我们的常规传感器。如果它完全苏醒……”
后果不堪设想。希望号在这等存在面前,恐怕连尘埃都算不上。
就在这时,那个刚刚被唤醒的、由无数细小意识汇聚而成的“织梦者”聚合体(团队暂时为其命名),传递来了新的意念,其中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一丝……孺慕?
“是‘守护之眠’……古老的守护者……也被你们的‘新声’惊扰了……”织梦者的意念断断续续,“它守护着‘源歌’最后的碎片……也守护着沉睡的我们……请不要……激怒它……”
守护之眠?源歌碎片?
王大花与队友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解决这片星域枯萎问题的关键,很可能就系于这位刚刚被惊动的古老守护者身上。
“我们能和它沟通吗?像和你们一样?”王大花尝试着向织梦者询问。
“难……守护者的梦……更深沉……它的语言……是星辰的生灭……是时空的褶皱……我们的低语……无法触及……”织梦者的回应带着无奈。
正在众人思索对策之际,希望号的通讯台突然接收到一段来自遥远星域、通过星语者网络转接的、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息。发信人是——坚毅族首席工程师,巨石。
“希望号,王大花收悉。监测到你们所在星域坐标附近出现异常大规模时空涟漪及古老意识波动,谐律网络反馈,该区域底层物理规则出现轻微但广泛的‘惰化’现象,能量活性持续降低。警告:此现象与古籍记载中‘寂灭纪元’的前兆高度相似!请谨慎应对,如需支援,立即告知。”
“寂灭纪元?”星尘脸色一变,迅速调阅星语者网络共享数据库,“找到了!传说中某个远古超星系团级文明对宇宙热寂现象的特定描述……他们认为,当‘万物之歌’沉寂,‘规则’将趋于僵化,能量将失去活力,最终一切归于绝对静止。这‘源歌’的失落,难道会引发连锁反应,加速局部宇宙的‘寂灭’进程?”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文明的沉眠,可能还是局部宇宙规则走向“死亡”的开端!
“怪不得这片星域死气沉沉,连能量都跟温吞水一样,”陈哈子咂舌,“这要是蔓延开,整个宇宙不得跟放了气的皮球似的,慢慢瘪下去?”
“必须阻止它!”王大花斩钉截铁,“不仅要唤醒织梦者,还必须搞清楚‘源歌’失落的真相,找到那最后的碎片,看看能否修复,或者……找到替代品!”
老抠此时再次开口,他捂着额头,似乎有些痛苦:“那个‘守护之眠’……它翻身后散逸出的意识碎片……我捕捉到了一些……非常非常古老的记忆片段……关于一场……战争……不,更像是一场……‘理念’的冲突……关于‘源歌’的本质……”
“理念冲突?”星尘追问,“具体是什么?”
老抠努力回忆着:“一方认为……‘源歌’应永恒不变,是秩序的绝对基石;另一方则认为……‘源歌’需随万物演化而流动,是生命力的体现……冲突的最后……好像是……‘源歌’本身……被撕裂了?或者……被‘固定’住了?然后……就崩坏了……”
线索逐渐串联起来。源歌的失落并非意外,而是远古理念冲突导致的恶果。那位“守护之眠”,很可能就是那场冲突的见证者,甚至是参与者之一,它守护着源歌碎片,也因巨大的创伤或责任而陷入漫长沉眠。
“如果源歌是因为被‘固定’而失去活力导致崩坏,”王大花思索着,“那么,我们刚才用谐律种子引导出的、融合了众多文明生命韵律的‘新声’,虽然稚嫩,但恰恰代表了‘流动’与‘演化’!这或许就是唤醒守护者,甚至解决‘源歌’问题的关键!”
然而,如何与一个意识层面如此宏大、语言是“星辰生灭”的存在进行有效沟通,依然是横亘在面前的巨大难题。直接释放谐律能量?恐怕会再次被视为打扰,后果难料。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希望号的生态方舟核心再次传来异动。那几枚谐律种子在吸收了织梦者记忆画卷中的信息,以及刚才尝试编织“新声”的经验后,表面竟然开始自行生长出极其细微、闪烁着七彩流光的晶体脉络,并且自发地与希望号船体上的星空纹路、圣地水晶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能量交织。
“它们在……进化?”阿土惊讶地看着监控数据,“它们在适应,在学习!好像……在尝试理解并模拟那种更古老的‘语言’!”
星尘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单靠我们自身的精神力去模拟星辰生灭、时空褶皱太难了。但谐律种子本身代表的就是宇宙的和谐与生机,是‘流动’法则的体现!让进化中的谐律种子作为‘翻译器’或‘共鸣放大器’,或许能让我们有限的意念,以守护者能够理解的方式传递出去!”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将希望寄托在正在进化中的、尚未完全稳定的谐律种子上。
王大花看向舷窗外那巨大而静谧的织梦者,以及深邃星域背后那若隐若现的、令人心悸的古老波动,深吸一口气。
“准备连接谐律种子与星痕印记,老抠,你负责用平衡之石稳定能量流,确保种子进化过程不受干扰。星尘,计算最佳输出功率和频率,别把‘敲门’变成‘砸门’。雷,做好最坏打算的应急预案。”
她将手再次按在星痕印记上,目光坚定。
“咱们就用这刚刚学会‘咿呀学语’的新生之力,去跟这位睡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祖宗,好好‘唠唠嗑’!”
希望号开始调整姿态,船体的星空纹路与水晶装甲亮起柔和而深邃的光芒,与生态方舟核心处那几枚正在进化、流光溢彩的谐律种子遥相呼应。一股融合了新生、演化、包容与坚韧的独特波动,开始被小心翼翼地编织,如同初生星辰的第一缕光,尝试着穿透沉沉的“守护之眠”,去向那古老的存在,诉说一个关于“改变”与“希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