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洒满村子。
在苏浩泽的提议下,团队借用了村里小学一间闲置的教室,作为临时的“研发工作坊“。
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从隔壁传来,为这个特殊的“厨房“平添了几分生机。
教室一角,用砖头简易垒了个灶台,上面坐着一口村里借来的大铁锅。
窗户敞开,带着青草香的风吹了进来。
案板上摆着的,是清晨刚从地里挖出的新鲜山药,还有村里准备的糯米、红枣、枸杞等简单辅料。
没有不锈钢料理台,没有精密仪器,却充满了最原始、最真实的烟火气。
陈厨挽起袖子,手持长木勺,俨然一副统帅三军的大将风范,负责掌控全局火候。
“古法羹汤,最讲究的就是火候!“他一边调整着灶膛里的柴火,一边说着。
李医师则戴着眼镜,面前摆着一杆小秤,神情专注。
他小心翼翼地称量着山药和糯米的比例,口中喃喃:“山药健脾,糯米养胃,比例需得恰到好处,方能凸显温润滋养之效......“
刘营养师拿着笔记本,一边观察锅中米粒的绽放程度,一边快速记录,并不时用小勺舀出一点汤汁品尝:“嗯……米香渐浓,但今天这批山药的黏液蛋白似乎不如昨天的丰富,口感不够绵密。是批次差异还是火候问题?”
这个小意外让气氛瞬间有些紧张。
李医师立刻查看山药断面,沉吟道:“确实,这批山药生长位置偏沙地,淀粉含量更高,但黏液稍欠。需调整工艺。”
苏浩泽并未慌乱,冷静协调:“陈厨,可否延长文火慢炖时间,并分次少量加水,逼出胶质?李医师,我们是否可增加少许糯米比例,用米油弥补顺滑度?”
陈厨点头,立刻调整火候。
李医师则重新称量,精准微调配方。
正当大家专注工作时,三叔公背着手,踱步到了教室窗外。
他听说苏浩泽他们要“用古法做山药羹”,心里好奇得紧。隔着窗户看到里面灶火正红,人影忙碌,便悄悄推门走了进来。
眼前的景象让这位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大开眼界。
他见过熬粥煮饭,却没见过这般讲究的。
连米和山药的比例都要用秤称,火候要分文火武火交替。
他看着李医师对着小秤的专注,陈厨掌控火候时凝重的表情,还有刘营养师品汤时眯眼回味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惊奇。
他忍不住凑近苏浩泽,压低声音问道:“浩泽啊,这熬个山药粥,咋比咱村里办酒席还讲究?“
苏浩泽回头见是三叔公,笑着解释:“三叔公,我们是想用最传统的慢火细炖之法,把山药滋养脾胃的功效完全激发出来。好食材,得配上好工艺,才不辜负这片土地的馈赠。“
“好像有点道理!“三叔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锅中渐渐泛起的米油,眼神里透着期待。
这时苏平安和小石头抱着刚洗好的山药跑进来,小脸上还挂着水珠:“爸爸!我们用井水把山药洗得白白的!“
“苏叔叔!井水可凉了,洗出来的山药特别干净!“
两个小家伙气呼呼的报告声,让严肃的研发氛围瞬间活跃起来。
随着灶火持续慢炖,铁锅里开始泛起细密金黄的气泡,糯米渐渐绽开。
陈厨一边观察火候一边向三叔公解释:“这叫‘金丝滚’,是火候到家的标志。现在要转入‘炆火’,用余温将米油和山药精华彻底‘逼’出来,这叫‘收汤’。老祖宗没有温度计,全凭眼力和经验,这就是‘古法’的功夫。”
这番话让三叔公恍然大悟,连声称赞:“原来做个羹还有这么多门道!”
当陈厨最后撒入枸杞红枣时,整锅羹汤呈现出温润如玉的质感。
“成了!”陈厨用木勺舀起一瓢,只见羹汤浓稠如蜜,能拉出细长的“金线”。“看这‘挂勺’,功夫就到了!”
第一锅“古法山药羹”出炉,陈厨将羹汤盛入粗瓷碗中。
金黄色的羹汤浓稠莹润,点缀着红艳的枸杞,看着就暖意融融。
苏浩泽没有先让团队品尝,而是示意先将羹汤端给一直守在旁边的三叔公,又喊来了几位村里最年长的老人。
这第一碗羹,敬的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也是一份无声的尊重。
一位牙齿几乎掉光的老奶奶被孙女搀扶着,她用颤巍巍的手接过碗,凑近闻了闻,脸上露出安详的神情。
她用勺子小口小口地抿着,几乎不需要咀嚼,温热的羹汤便顺喉而下。
她慢慢咽下,眯缝着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线,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带着满足的笑意轻声说:“嗯,滑溜溜的,入喉舒服,喝下去……胃里暖和和的。”
小石头早已等不及,自己捧着一小碗,鼓起腮帮子吹了吹热气,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却舍不得吐出来,含在嘴里呼呼地喘着气,含糊不清地嚷道:“好香!好甜!比肉汤还好喝!”
这时,苏平安也捧着自己的小碗,小心翼翼地吹着气,喝了一小口。
他眨巴着大眼睛,仔细地回味了一下,然后突然拽了拽旁边苏浩泽的衣角,仰起小脸,非常认真地说:“爸爸,这个羹羹,喝下去,肚子里像有个小太阳一样,暖乎乎的!”
语气里充满了惊奇。
苏浩泽看着儿子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小脸,心里软成一片。
他弯下腰,平视着儿子的眼睛,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哦?肚子里有小太阳了?那平安喜欢这个‘小太阳’吗?”
“喜欢!”苏平安用力点头,声音响亮,“爸爸,我们回家以后,也能经常喝到吗?我想让爷爷奶奶也尝尝肚子里有太阳的感觉!”
“当然。”他郑重地向儿子保证:“爸爸答应你,我们一定会让更多人,包括爷爷奶奶,都能喝到这份‘带着小太阳’的羹。”
老人们慈祥的笑容和孩子们毫无保留的称赞,让跑过来凑热闹的村民们都对这碗看似普通的羹汤有了好奇,纷纷凑上前。
“这山药羹喝着是顺口,肚子里舒服!”
“没想到咱这土疙瘩,能做出这么细腻的东西。”
“浩泽啊,这玩意儿要是拿到城里卖,肯定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