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指尖在同心玉重组后的裂纹上轻轻摩挲，混沌之力在血脉中奔涌的余韵尚未散尽。三天前在气脉聚灵钟前那场惊心动魄的修复，耗费了他近半灵力，此刻掌心仍残留着玉碎重组时的灼痛感。
“混沌之力的可控范围已经扩展到七尺了。”他望着实验台上悬浮的三枚银针，每一枚都裹着淡紫色的能量光晕，“但每次突破后，地脉的震颤就会加剧三分。”
苏瑶推门而入时，正撞见第三枚银针突然崩裂成齑粉。她手中的古籍拓本险些滑落，泛黄的宣纸上，黯裔遗迹石碑的符文还在泛着微弱的银光。
“又失败了？”她将拓本摊开在青玉案上，指尖点向其中一处扭曲的螺旋纹，“这处与地脉监测仪昨晚捕捉到的波动频率完全吻合。”
楚墨俯身细看，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看似无序的刻痕，竟与他体内混沌之力暴走时的灵力轨迹如出一辙。窗外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锐响，两人同时冲向观测台——原本平稳跳动的地脉监测仪，此刻指针正疯狂逆时针旋转，翡翠色的能量屏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是西北方向！”苏瑶调出全息地图，指尖划过代表地脉节点的红点，“黯裔驻守的三号封印区，能量读数正在断崖式下跌。”
楚墨抓起悬在墙上的玄铁令牌，令牌表面的云纹突然亮起红光。这是黯裔血祭大阵的紧急信号，自三个月前临时加固封印后，从未有过异动。
两人赶到三号封印区时，正撞见墨渊用暗域之力撑起防护罩。淡黑色的能量膜上布满金色电弧，下方的地脉裂缝中，涌出的不再是熟悉的土黄色灵气，而是带着硫磺味的灰紫色雾气。
“从昨夜开始，”墨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防护罩突然剧烈震颤，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这些雾气能吞噬灵力，已经有七个族人……”
话音未落，裂缝中突然伸出无数根灰紫色触须，如同活着的藤蔓缠上防护罩。楚墨立刻催动混沌之力，淡紫色光晕撞上触须的瞬间，竟发出玻璃破碎的脆响。那些触须像被点燃的油脂般蜷曲起来，却在消融前释放出刺耳的尖啸。
苏瑶突然捂住太阳穴，古籍拓本从怀中滑落。她眼前闪过混乱的画面：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沉入岩浆的石碑、还有在地脉深处睁开的金色竖瞳。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比上次在黯裔秘境看到的更加清晰。
“是地脉核心在排斥混沌之力。”她猛地回过神，抓住楚墨即将再次出手的手腕，“这些雾气是地脉的免疫反应，就像人体对抗病毒时会发烧一样。”
防护罩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墨渊的暗域之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裂缝中传来低沉的搏动声，仿佛有巨大的心脏在地下苏醒。楚墨突然注意到，那些灰紫色触须消失的地方，地脉岩石上浮现出与古籍拓本相同的螺旋符文。
“让开！”他扯开苏瑶，将玄铁令牌按在裂缝边缘。混沌之力顺着令牌注入大地，那些螺旋符文突然亮起红光，与他体内的能量产生共振。裂缝中的搏动声骤然变急，防护罩内侧凝结出一层冰晶，将残余的触须冻成了琥珀。
“这是……”墨渊看着逐渐稳定的能量读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黯裔古籍记载的‘地脉共鸣’，早在千年前就失传了。”
苏瑶捡起地上的拓本，发现那些螺旋纹正在缓缓旋转，与裂缝中残存的雾气形成相同的轨迹。她忽然想起记忆碎片中沉入岩浆的石碑，碑顶似乎也刻着类似的螺旋图案。
“不是失传，”她指尖抚过拓本边缘的破损处，那里隐约能看到“献祭”二字，“是被刻意抹去了。这些符文根本不是加固封印用的，而是……”
楚墨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向监测仪。原本灰紫色的雾气正在褪色，露出其中包裹的东西——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如同被打散的星尘，正顺着地脉裂缝缓缓沉降。
“是生机。”楚墨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想起三天前崩裂的银针，“地脉在自我净化，这些雾气是它排出的毒素。”
墨渊突然指向裂缝深处：“看那里！”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些金色光点在裂缝底部汇聚成漩涡，漩涡中央，一块布满裂纹的石碑正缓缓升起。碑顶的螺旋纹与苏瑶拓本上的图案完美重合，只是在石碑侧面，多出了几行新鲜的刻痕——正是黯裔血祭大阵的阵眼符文。
苏瑶的记忆再次翻涌，这次她看清了，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手中握着的正是黯裔的血祭令牌。
“血祭大阵不是在加固封印，”她声音发颤，终于将碎片拼凑完整，“是在唤醒地脉深处的东西。那些被吞噬的黯裔族人的灵力，都成了唤醒它的祭品。”
楚墨突然想起黑袍主败北前的狂言：“你们以为修复封印就结束了？地脉早已记住了混沌的味道。”当时只当是疯话，此刻却字字如刀。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地脉能量读数瞬间归零。裂缝中的金色漩涡开始逆向旋转，楚墨感到体内的混沌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向石碑。他想抽回手，却发现玄铁令牌已与石碑牢牢吸附在一起。
“快切断联系！”墨渊再次撑起暗域防护罩，这次却在接触到金色漩涡的瞬间，防护罩像肥皂泡般破灭了。
苏瑶扑过去想掰开楚墨的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她看着那些逆流的金色光点，突然抓起地上的古籍拓本，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拓本上的符文亮起白光，与石碑的红光产生激烈碰撞，金色漩涡的转速明显放缓。
“用记忆之力！”她对楚墨喊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的记忆能暂时干扰它，你必须在一刻钟内撤回混沌之力！”
楚墨咬紧牙关，看着自己的手臂被红光逐渐吞噬。他能感觉到地脉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那不是魔神的气息，而是更古老、更庞大的存在——就像沉睡了亿万年的大地本身，终于睁开了眼睛。
当最后一缕混沌之力撤回体内时，石碑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重新沉入地脉裂缝。灰紫色的雾气彻底消散，露出的岩石上，螺旋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仿佛从未存在过。
回到观测站时，天已微亮。苏瑶将拓本锁进玉盒，金属锁扣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那些记忆告诉我，”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后怕，“地脉深处藏着的不是封印，而是某种契约。黯裔的先祖用石碑立下的，关于混沌之力的契约。”
楚墨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掌心的玄铁令牌还在发烫。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地脉的波澜才刚刚开始。那些未知的能量波动，那些被刻意掩盖的往事，还有他体内日益强大的混沌之力，终将在某个时刻，汇聚成改变一切的洪流。
监测仪的屏幕上，代表三号封印区的红点旁，悄然多出一个新的标记——一个旋转的金色螺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