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指尖的混沌之力还在微微震颤，他望着掌心残留的暗紫色纹路，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咳。三天前在气脉聚灵钟下强行压制暴走力量时留下的伤口，此刻正随着地脉的低频震动隐隐作痛。苏瑶递来的安神草在陶罐里翻腾，淡绿色的药汁泛起细密泡沫，药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那是地脉深处传来的警示。
“同心玉的共振频率稳定了，但刚才那波能量波动很奇怪。”苏瑶将陶碗递过来，指尖还沾着修复同心玉时残留的金芒，“比我们在深渊议会废墟检测到的任何波动都要古老，像是从岩层最深处渗出来的。”她鬓角的碎发还带着未干的水汽，那是昨夜为了重组神器核心，在灵渊泉眼浸泡了三个时辰留下的痕迹。
楚墨接过药碗的动作顿了顿。碗沿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经脉里乱窜的混沌之力。三天前他在聚灵钟下修复气脉时，那些原本温顺的灵力突然变得狂躁，如同被唤醒的远古凶兽。若不是苏瑶及时用记忆觉醒时获得的净化之力镇压，恐怕整座气脉塔都会被他体内暴走的力量掀翻。
“黯裔那边有消息吗？”他仰头饮尽药汁，苦涩的味道让舌尖发麻。三天前黯裔族长墨渊带着十二名长老进入地脉裂缝后，就再也没传来任何音讯。他们临行前布下的血祭大阵还在灵渊外围闪烁着红光，那些用黯裔精血绘制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苏瑶刚要开口，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帐篷外传来惊呼声，楚墨掀帘而出时，正看见西北方的天际裂开一道暗红色的缝隙。那道缝隙如同巨兽张开的嘴，不断吞吐着灰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原本青翠的草木瞬间枯萎成焦黑的枯枝。
“是地脉塌陷！”苏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指着裂缝下方，“比上次扩大了至少三倍，已经逼近第三道封印节点了！”她腕间的同心玉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那些重组后的玉片正在剧烈震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能量。
楚墨体内的混沌之力突然躁动起来。他能感觉到，那道裂缝里传来的能量波动，与自己血脉深处的混沌之力产生了诡异的共鸣。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三天前在聚灵钟下，那些突然失控的气脉灵力——它们似乎都在畏惧着什么，又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跟我来。”他抓住苏瑶的手腕，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成淡紫色的护罩。两人跃过正在龟裂的地面，朝着那道地脉裂缝疾驰而去。沿途不断有碎石从岩壁上滚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偶尔还夹杂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那是岩层断裂的声音。
靠近裂缝时，楚墨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塌陷。裂缝边缘的岩壁上布满了规则的刻痕，那些扭曲的符号与黯裔血祭大阵的符文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狰狞。最诡异的是，这些刻痕里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与苏瑶记忆觉醒时释放的远古气息如出一辙。
“这些符号……”苏瑶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道刻痕。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些凹槽时，刻痕里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微光，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无数光点沿着刻痕流动，最终在裂缝底部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阵法轮廓——那是一个楚墨从未见过的阵形，比黯裔的血祭大阵复杂百倍，阵眼处隐约可见一块残缺的石碑。
就在这时，裂缝深处传来沉闷的敲击声。那声音规律而沉重，像是有人在用巨锤敲打岩壁，每一次震动都让楚墨体内的混沌之力更加狂躁。他突然想起墨渊临行前说的话：“地脉深处藏着黯裔的起源，也藏着封印魔神的真正密钥。”当时他以为那只是老族长的妄语，此刻却觉得背脊发凉。
“小心！”苏瑶突然拽住他的手臂。裂缝下方的阵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那些流动的光点瞬间凝聚成实质的锁链，朝着两人呼啸而来。楚墨反手将苏瑶护在身后，混沌之力在身前形成紫色屏障。当光链撞击在屏障上时，他听见了一阵细碎的碎裂声——不是屏障破裂，而是那些光链正在瓦解。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瓦解的光点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归巢的鸟儿般朝着裂缝底部飞去。它们在那块残缺的石碑周围盘旋片刻，最终融入碑身。随着最后一道符文的融入，石碑上突然浮现出一行行古老的文字，那些文字扭曲变幻，最终化作楚墨和苏瑶都能看懂的字体：
“黯裔非裔，实为封印之锁；混沌非沌，乃是创世之基。”
楚墨瞳孔骤缩。这句话与他血脉深处的混沌之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些原本狂躁的力量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游子。他突然明白三天前聚灵钟下的异常——那些气脉灵力不是在畏惧他的力量，而是在向他示警，示警这地脉深处的真相。
苏瑶的脸色比纸还白。她指着石碑右下角的一个符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个符号……和我记忆里远古封印的密钥完全一致。黯裔不是魔神的后裔，他们是……”她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
裂缝深处传来震天的咆哮，那块残缺的石碑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藏在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块完整的黯裔骨片，上面刻着与血祭大阵完全相同的符文，只是这些符文正在流淌着金色的光芒。当骨片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整个地脉裂缝开始剧烈震颤，楚墨甚至能感觉到，灵渊深处的三道封印正在同时发出嗡鸣。
“原来如此……”楚墨低声自语，混沌之力在他眼中流转，“黯裔的血脉不是诅咒，是钥匙。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加固封印，却不知道……”他的话没说完，骨片突然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他的眉心。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楚墨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扯。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身披金甲的战士将骨片嵌入石碑，魔神的嘶吼响彻云霄，黯裔先祖在祭坛前割开手腕，让鲜血浸染每一寸土地……这些画面如此真实，仿佛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楚墨！”苏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苏瑶正用同心玉的光芒包裹着他，而她身后的地脉裂缝已经扩大到能吞噬整座山峰的地步。那些灰黑色的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身影正在攀爬——那是被唤醒的远古魔物。
“告诉墨渊……”楚墨抓住苏瑶的手腕，混沌之力与同心玉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骨片要嵌回石碑第三层，用黯裔精血激活。记住，必须是……”他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裂缝深处伸出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朝着他们狠狠拍来。
苏瑶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远古战场的残阳下，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将同心玉嵌入魔神的额头；看见黯裔先祖用骨片封印最后一道裂隙；看见自己的前世站在与此刻相同的裂缝前，做出了与她即将做出的同样的选择。
“我知道怎么做！”她猛地推了楚墨一把，同心玉在她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你守住这里，我去找墨渊！”话音未落，她已经化作一道金光，朝着黯裔血祭大阵的方向疾驰而去。
楚墨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骨片融入眉心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整座地脉的流动，那些原本狂暴的能量正在他的引导下缓缓平息。裂缝深处的巨爪还在不断拍打屏障，但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石碑上的文字正在逐渐隐去，最后只剩下一行闪着金光的字迹：“当混沌与秩序共鸣，封印将重现创世之光。”楚墨抚摸着眉心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骨片的温度。他突然明白，三天前气脉聚灵钟的异变，苏瑶记忆的突然觉醒，黯裔一族的神秘失踪……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地脉深处传来第二声咆哮，这一次，楚墨听出了其中的恐惧。他缓缓站起身，混沌之力在周身形成紫色的铠甲。裂缝中的魔物还在不断涌出，但他知道，只要守住这块石碑，守住这个刚刚现世的秘密，灵渊就还有希望。
远处，黯裔血祭大阵的光芒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那是苏瑶已经找到墨渊的信号。楚墨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剑。阳光穿过地脉裂缝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披上了神圣的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