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赟立马回道:“他哪儿来的钱我怎么会知道,王爷应该去问他!”
“好,那就请钟大人的弟弟进殿。”萧如晦微微侧头,邵校尉得到示意转身出勤政殿,很快就带进来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
钟赟看到男人的瞬间脸色铁青,他居然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被萧如晦带到了京城。
男人跪下行礼:“草民钟斌,见过皇上。”
“钟斌,你和钟赟是什么关系?”兴懿皇帝问。
“回皇上的话,草民是钟大人的亲弟弟。”
“你购置了大批的房产和地块,你是个教书匠,钱是哪儿来的?”兴懿皇帝厉声问道。
钟斌扑在地上:“皇上饶命,草民、草民……”钟斌话到了嘴边,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早就知道兄长的钱肯定不是正经途径来的,也规劝过几次,但一方面兄长从手指缝掉给他的银子就足够他教几辈子的书,另一方面他又劝不动,所以后期便默许了兄长用他的名义买田购地。
前些日子士兵突然到他家抓他,他不用对方开口就已经猜到了原因。文人的傲骨在这一刻爆发,钟斌不加犹豫的和盘托出,仿佛一个揭发朝廷官员肮脏不堪的清廉文人,之前同流合污的好像不是他。
不过到了钟赟面前,钟斌突然‘手足情深’,不忍当着兄长的面撕开事实的真相。
“快说!”兴懿皇帝没有耐心,提高音量突然大声呵斥。
钟斌吓得直哆嗦,他双手几乎要在地上抠出血一般,一狠心一咬牙:“是兄长以草民的名义购置的房屋和田地,兄长说他是朝廷命官,手上有这么多银子不合理,所以采用了草民的名义!还请皇上明鉴!此事草民是被迫的啊!”
钟赟气的指着钟斌的手都在哆嗦:“钟斌!我没给你好处么?!你的房子!你的妻儿!没有我,你能养得起么!难道凭你一个教书先生,你真以为能养得起一个家!”
兴懿皇帝将手中的册子甩到钟赟脸上,钟赟的眼角被划出一条口子。
“皇上饶命!”钟赟怕在地上,血顺着颧骨滴落在地。
新陆府。
午后突然下了大雨,顺着瓦片连成珠子落在地上,宋清荷坐在外室的窗边,看着外面的雨珠在地上溅起水花。
陆观棋负手而立,站在她旁边。
在知道龚必达的死讯后,陆观棋立马赶去陆府,才知道兴懿皇帝召见,萧如晦进宫了。
陆观棋只能回来等。
少了一个关键的人物,萧如晦能不能揭开案件的真相,陆观棋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翡翠还好么?”宋清荷忽的问。
太久没有听到翡翠的消息,宋清荷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陆观棋收起凝着地面上一块积水的眸光,道:“我也不清楚,我很久没有回去了。你担心的话,我可以联系大哥,向他询问。”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父亲之间必须要死一个,你可以做到中立么?”宋清荷问。
陆观棋看着宋清荷,沉默半晌后方才回答:“我会站在你这边。”
宋清荷摇摇头:“你们毕竟是血脉至亲,我不会强求你。你只要中立就好。”
陆观棋的眼睛突然有点潮湿,许是外面的雨太大,他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递到宋清荷面前:“韦毅在城外虎头山的虎头帮手里,他们虽然是土匪,但是是义匪,帮主叫水天顺,我与他有救命之恩,所以虎头帮帮我看押韦毅,你拿着我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那里,也可以带走韦毅。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王爷一起去,更妥当。”
宋清荷伸手接过,拇指抚过令牌上的‘陆’字,“谢谢。”
一天后,钟赟的案子交到大理寺继续审理,很快就查出钟赟在靠出卖军情给北楚赚取高昂的‘好处费’,而莲花县的赈灾粮,是文长风为了巴结钟赟,一手策划,倒卖的粮食三七分,文长风三、钟赟七。
至于金矿案,大理寺根据手上的证据,定了钟赟一个盗采金矿的罪。
钟氏满门被抄斩。
秋后执行。
萧如晦来陆府看宋清荷,但陆观棋知道,是来接她回去的。
陆观棋实在不想看到这一幕,干脆就以公务繁忙为由说自己不在府中,实际他在给严慎行留的厢房里,坐立难安。
“那龚大人怎么办?”宋清荷问。
萧如晦道:“我和皇上说了,龚大人没死,当时我为了掩钟赟耳目才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的。皇上见我认为是钟赟派出的杀手,便没再说什么。”
宋清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就好。”
“龚大人假死,令我看清皇上的真心。”萧如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皇家,有钱有权,唯独没有容下手足的心。”
说到‘手足’,宋清荷想起陆观棋那日的安排,便如实相告,“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换防的时间,怕是很难进冷宫了。要不等陆观棋一会儿回来,王爷和他再商讨对策?”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如果太过麻烦,我可以另想办法。”
“你远离京城多年,在这里的人脉关系远不如陆观棋,还是靠他比较安心。”
“宋姑娘……”萧如晦欲言又止。
“怎么了?王爷但说无妨。”
“你是跟我回去住还是继续在这儿?”萧如晦的眼神里写满了小心翼翼,他不知道宋清荷会给出怎样一个答案,他的心被一只手提着,放不下。
宋清荷不假思索回道:“我准备在这儿住一个月左右,陆家有一个姑娘是因为我的缘故留在了那儿,我想找机会看看她。不过王爷放心,我会保重好自己,不让陆进发现我。”
萧如晦很失望,但是嘴角还是露出一个笑,“好,等你想回空春园就差人给我传信,我来接你。”
“嗯。”
所有的故事都要有一个结尾,宋家的仇,不能一直等下去,是时候动手了。
萧如晦忽的发现,宋清荷眼中的寒星,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冷。
他有一丝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