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晦扭头看向她,顿了顿,道:“我与陆大人并不熟,此事又非同寻常,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对此宋清荷很淡然:“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让他帮点忙不算什么。”
末了,宋清荷又补了一句:“我和他说。”
“不,我的事情我去拜托他。”萧如晦道。
“我还有其他事要问他。”
韦毅的下落。
陆观棋随车马卫队回到京城,他在城门口便停下,等车队消失在街口的时候,陆观棋策马朝空春园奔去。
萧如晦回京,宋清荷肯定是跟着一起回来的,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萧如晦势必会把她安排在空春园。
快要两个月不见,即使没有立场,陆观棋也很想见见她。
宋清荷坐在凉亭下绣衣衫,阿碧前来通报,说是陆观棋来了。
她手中的针线没有停顿,道:“请他进来。”
很快,陆观棋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院门口,宋清荷起身看向他。
许是太久不见,陆观棋的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宋清荷面前:“你还好么?”
宋清荷点下头,“坐吧。茶是新沏的,大红袍。”
是陆观棋喜欢的。
陆观棋承认,他在这一刻竟然又对两个人的关系产生了一丝痴心妄想。
“王爷待我很好,我很安全。”宋清荷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这就好。”
“你抓了韦毅?”宋清荷直接问。
陆观棋微微一怔,意外又不意外:“嗯,他被我转移到了密室囚禁,对外我称他已死。”
宋清荷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皇城司杀人不需要理由的么?”
陆观棋知道,她在指宋家。
“韦毅行贿买官,并非无辜。”
“你转移他到其他地方,为什么?”
“他是宋大人一案的关键人证。”
“那以后如果我有需要,能把他给我么?”
陆观棋眉头微蹙,紧张的追问:“你要告御状?”
“我不知道,也许吧。你留他一命,不也是想替我父亲翻案么?把他交给我,你就算是对宋家有个交代。”
“宋姑娘!”陆观棋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如果你要告御状,人我不会给你。”
宋清荷不想继续下去,微微抬眼,指尖在茶盏边缘轻敲三下:“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王爷想进宫探视废太子,你能帮忙么?”
此话一出,陆观棋瞬间瞪大眼睛,手指摩挲。
“王爷和太子毕竟兄弟一场,如今太子被囚已经两年有余,他想探视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陆大人应该不会阻挠天家亲情吧?”宋清荷嘴角微扬,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实则根本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陆观棋道:“自从东宫夺嫡失败,太子被软禁,除了太子身边的几个伺候左右的宫女太监,旁人再没见过他。我可以帮王爷进宫探视太子,但是清儿,你必须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宋清荷端起茶杯抿了第二口。
“清儿,我和你是一边的,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可是你必须和我说实话,我才能更好的帮到王爷。”陆观棋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宋清荷看。
宋清荷放下杯子,将萧如晦在宫中被小太监拦下求救的事如实相告。
陆观棋听后,表情先是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若有所思,宋清荷细细的品着他的变化,记在心里。
陆观棋道:“太子被软禁后,皇上说要按照东宫的陈设为太子一比一的还原出‘承熹宫’,供他和太子妃居住。当时有不少大臣反对,认为耗费人力物力,不值得。张阁老是四朝元老,已经年逾八十,他曾教过太子一年,他当时提出过年想进宫看看太子,被皇上严词拒绝。转了年的春天,张阁老因为吃粽子被噎死在家中。”
“当真有这么巧的事?”宋清荷轻笑一声,笑声轻得像一缕烟,满是不信。
陆观棋看向宋清荷,原本他从未怀疑过,可如今,皇上可能早就不是他认为的那样了。
陆观棋从腰间扯下一块鱼形青铜牌,放到宋清荷面前:“鱼符在宫中畅通无阻,可以去任何地方,都不被阻拦。后天中午,皇宫内卫的换岗,守卫松。王爷拿着鱼符便可以畅通无阻,不会有人问的。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宋清荷伸手拿过这块青铜牌,发现上面刻着一个陆字。
“一旦被发现端倪,你会被牵连吧?”宋清荷问。
陆观棋道:“皇上暂时不会把我怎么样,他还需要我。”他顿了顿,整个人有种苍白的无力感:“皇上这次去津州为了所谓的神龟,只要还有点理智的人都能看出来是津州的知府为了讨好皇上故意为之,可皇上却偏偏看不懂,完全沉浸在老天的‘奖赏’中。皇上变了……”
宋清荷深吸一口气:“他不是变了,而是你才认清他。”
另一边,萧如晦带着全部的证据和龚必达进宫面圣。
然而兴懿皇帝却以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为由让萧如晦改日再来。
王怀力陪着笑脸,道:“王爷先回去吧,等皇上休息好了,您再来。”
萧如晦点下头:“那本王先行告退。”
“哎,杂家送送您。”王怀力一只手伸出,做出请的姿势。
站在珠帘后的兴懿皇帝背着手,看着萧如晦和龚必达离开,对苗灵璞低声吩咐:“今天晚上带人除了龚必达,永王……如果有需要可以伤了,但是别要他的命。”
苗灵璞抱拳低头:“是,皇上。”
萧如晦和龚必达坐上马车,朝空春园走去。
车上龚必达道:“皇上不是逼着您立下军令状么?怎么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却不急着知道了?”
萧如晦道:“也许真的就只是累了吧。我们过两天再来。不过我得请陆大人派出亲从官暗中保护空春园。”
“会有人杀我么?”龚必达不免有些担心。
“小心为上。你进京,真凶最怕,钟赟怕是坐不住了。”萧如晦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