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指尖凝结的灵力骤然收紧,冰冷的灵识如利刃般刺入最后一名蚀骨宗弟子的识海。当那团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时,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冻结成霜。
青岚城外深处的旷野郊外,数名蚀骨宗弟子瘫软在地,双目空洞如死水。云枫的灵识在他们破碎的记忆中翻找,那些被强行剥离的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幽暗的密室、族长金烈颤抖的利爪、泛着灵光的玉简,以及黑袍人狰狞的笑容。
\"金翎诀......真的交出去了。\"云枫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份不同的记忆画面,却拼凑出同一个残酷的真相——金翅雕族长金烈,竟在三年前将族群至宝《金翎诀》双手奉给了蚀骨宗的妖人。
识海中最后一缕记忆碎片消散时,他看见了金烈跪在黑袍人面前的屈辱背影,听见了那句让所有金翅雕蒙羞的誓言:\"愿以全族精血,换取蚀骨宗庇护......\"
\"背叛者。\"云枫低声吐出三个字,周身灵力激荡起猎猎风声。石壁上的符文被震得嗡嗡作响,映着他冰寒的侧脸。那些被搜魂的弟子仍在无意识地抽搐,他们的记忆里还残留着族长宣布\"闭关修炼\"时的虚伪笑容。
他缓缓站直身体,掌心的灵光逐渐散去。既然已经证实了猜想,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让那位背族求荣的族长,以及他背后的蚀骨宗势力,付出应有的代价。金翅雕一族的荣耀,绝不能折辱在金烈手中。
金雕族战士咳出的心头血在半空化作金红血雾,非但没能压制蛊虫,反而引得它们越发疯狂。那些半透明的虫躯在血雾中膨胀数倍,螯肢闪烁着幽蓝磷光,如潮水般涌向最近的伤者。云枫瞳孔骤缩,指尖翻飞间已捏碎三张火符,朱砂符化作火龙卷冲天而起,将血雾与蛊虫一同卷入烈焰。
噼啪爆裂声中混杂着尖锐嘶鸣,焦黑虫尸如雨点般坠落。但蛊虫实在太多,火浪刚退,更多虫豸便踏着同伴尸体继续攀爬。云枫足尖在岩壁一点,身形如鹘鸟般掠至半空,双手同时结印:\"雷篆,破邪!\"
七道银蛇般的电光自袖中窜出,精准劈入虫群最密集处。紫黑色的虫躯在雷光中炸开,粘稠汁液溅在石壁上滋滋冒烟。他趁机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黄符之上,\"镇岳符,起!\"土黄色符纸在空中舒展成巨大屏障,暂时将蛊虫隔绝在外。
火借雷威,雷助火势,原本赤亮的火焰竟染上刺目惨白。蛊虫在青白烈焰中蜷成焦黑颗粒,残余的数十只也被雷电麻痹了神经,从空中直直坠落。血雾渐散时,云枫额角已沁出薄汗,掌心却仍扣着数枚不同颜色的符箓——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焦黑的地面上还残留着符篆燃尽的余烬,赤红与银紫的符纹碎光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混着一丝硫磺与焦糊的气味。云枫的手还在微微发颤,指节泛白,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下颌滑落,滴在脚边一只已经蜷成焦炭的蛊虫残骸上,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些虫子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情景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那些虫子的身体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黑褐色,甲壳油亮光滑。它们的多足密密麻麻地在地面上快速移动,发出轻微的刮擦声,仿佛是一群饥饿的野兽在低声咆哮。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虫子还发出一种“嘶嘶”的尖鸣声,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那声音就像是一股涌动的黑潮,直直地向他扑来,带来无尽的恐惧和压迫感。
当他定睛细看时,他发现这些虫子的口器正在不断地张合,露出那针尖般锋利的獠牙。那獠牙闪烁着寒光,仿佛能轻易地撕碎任何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而又腥臊的气味,这股味道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光是闻到就让他的头皮发麻。
就在最危险的那一刻,一只蛊虫突然跃起,直直地朝他的眼前扑来。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只蛊虫复眼中映出的自己惊恐的面容,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下意识地捏碎了藏在袖中的最后一张雷系符篆,刹那间,赤红的雷纹如同烟花一般骤然炸开。伴随着噼啪的电闪和炽烈的火光,强大的能量如同一股狂暴的洪流,横扫而出。
那股能量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那如潮水般涌来的虫潮硬生生地阻挡在三尺之外。电火交织,将那些虫子瞬间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味在空中弥漫。火系符篆的烈焰烧得它们蜷成一团,雷系符篆的电光则将其彻底击得粉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方才还密密麻麻的虫群就化作了满地灰烬。可即便此刻虫子已经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云枫胃里还是一阵翻滚,方才那种密密麻麻的触感仿佛还粘在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蹲下身,用符笔轻轻拨开脚边的焦土,确认底下再没有半只蠕动的虫子,连最细小的虫卵都化作了黑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那股心有余悸的寒意仍像藤蔓似的缠在脊背上——这些蛊虫来得蹊跷,攻击又狠戾,若不是恰好带着克制它们的符篆,此刻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他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握紧了符笔,指尖的颤意渐渐平息,只是那双清明的眸子里,已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警惕。
夜幕低垂时,断崖边的风裹挟着寒意。金翅雕的金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锐利的鹰眼死死盯着西北方青岚山脉的轮廓,爪尖深深嵌入岩缝。\"明日拂晓便是族中半月一次的狩猎祭典,那时所有身份高贵的金雕都会聚集在万仞崖。\"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金烈一定会借着祭典巩固权力,我们必须在那时揭穿他。\"
云枫轻抚着雕羽,指尖能感受到伙伴体内奔涌的战栗——那是愤怒,也是血脉相连的痛楚。\"我已将金烈私通蚀骨宗、屠戮幼雏的证据藏在玉简中。\"云枫把看到了的记忆整理成一画面,刻在一枚玉简中。金翅雕从墨长老的储物袋中拿出来一枚玉简“虫蛊经”,慎重的交到云枫手中,突然偏过头,用喙蹭了蹭他的手腕,\"若我出事,你带着证据去找银翎长老的旧部。\"
\"不会出事。\"云枫按住它的头顶,目光比山风更冷,\"你忘了?我们说好要让真相像朝阳一样照亮整个山脉。\"
金翅雕猛地振翅而起,带起的气流掀动了云枫的衣袂。它在夜空中盘旋一周,金色的翼展如同一面撕裂黑暗的旗帜。\"走吧,去万仞崖。\"云枫翻身跃上雕背,天元剑在腰间发出轻鸣。
罡风撕扯着翎羽,云层在脚下飞速掠过。月光穿过云隙,照亮金翅雕眼中跳动的火焰——那是被族人鲜血点燃的复仇之火,也是对自由的渴望。当青岚山脉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时,万仞崖上传来的雕唳已隐约可闻,其中夹杂着一丝不自然的谄媚与威压。
\"看,那片被黑雾笼罩的崖壁,\"金翅雕的声音低沉,\"金烈的巢穴就在那里。\"它突然加速俯冲,利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松开我的羽毛。\"
云枫紧了紧手中的剑,看着越来越近的悬崖。崖壁上密密麻麻的巢穴如同蜂窝,而最高处那座覆盖着黑色藤蔓的巢穴,便是他们此行的终点。风越来越大,带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一场风暴即将在青岚山脉上空爆发。